秋天的夜晚是涼爽的，一彎殘月在眾星的擁簇下，仍然高傲的懸在夜空之上。
“你是覺得像胡夫人那樣的人不會有害人的心思？”衛白楊問道。
路小滿點點頭，真是什么都瞞不過他。
“胡夫人生活愜意幸福，有殷實的生活環境，還有疼愛她的相公，她渾身都散發出美好的氣息，這樣的人怎會有害人的想法？”
路小滿想起剛才她和衛白楊在后院碰上胡天榮時的場景，他臉上的緊張是那么真真切切。
他看見衛白楊，腿都有些微微顫抖，卻只關心胡夫人如何，甚至責怪衛白楊不該在胡夫人難過的時候來雪上加霜。
衛白楊淡淡的看著路小滿，半晌才問道，“你很羨慕胡夫人？”
路小滿一怔，隨即笑了笑，她點頭道，“當然羨慕，生活上不愁吃穿，相公有一手好廚藝，好吃好喝伺候著，會掙錢，又專情，能遇上這樣的男人實在是難得。”
這個時代的男人有個三妻四妾很正常，能這樣多年來專情于一人，不管是古代還是現代，都是很難得的。
衛白楊淡然一笑，加快腳步朝前走著。
路小滿也跟著加快步伐，在后面問道，“大人您說秦公子不是兇手，現在看來胡夫人也是清白的，這一下就排除了兩個嫌疑人，可近來也沒人見過秦夫人，更沒人會動她的胭脂，這接下來怎么查？”
衛白楊突然停下腳步，路小滿一頭撞上了他的背。
她“嘶”了一聲，摸著額頭抬頭看著衛白楊，“大人是不是想起什么線索來了？”
衛白楊搖了搖頭，“撞疼了？”
路小滿趕緊放下手，也搖搖頭，“沒有沒有，不疼。”
“見過秦夫人的不是還有一位大夫嗎？明天去見見那位顧大夫。”
衛白楊朝前走了一步，又道，“秦夫人的尸體還需要讓仵作再細細檢查……”
他的話還沒說完，便聽到前面傳來一聲酒瓶子摔破的聲音。
兩人尋聲看過去，對面一個人顫顫巍巍的搖晃著，旁邊的小廝扶著他艱難的往這邊走來，那喝醉酒的男人嘴里還一直罵罵咧咧的。
衛白楊眼睛瞇了瞇，“萬安志？”
待對面兩人走近了，那小廝認出來衛白楊，趕緊道，“衛大人好。”
他呵呵苦笑了一下，“我家少爺喝醉了，我扶他去客棧歇息。”
醉得不省人事的萬安志只覺得眼前的人影模模糊糊的，他笑著晃晃手，“蘭芝姑娘有什么好的？竟然不陪我喝酒？狗眼看人低，哼！還是我的元清妹妹最好，元清妹妹……”
“少爺，你喝醉了，少爺……”
兩人漸漸走遠，衛白楊卻依然盯著兩人的背影怔怔發呆。
路小滿不解的在衛白楊跟前揮了揮手，“大人是覺得這醉酒公子哥兒有問題？”
他收回目光，道，“回去休息吧，案子的事情明天再說。”
回到衛府，衛老爺和衛夫人已經歇下了，衛白楊徑直往西苑走去，路小滿也朝著東小苑走去。
“你回來了？兇手找到了嗎？”衛若雪斜躺在臥榻上，沒好氣的問道。
路小滿搖頭，“還沒有。”
衛若雪翻了個白眼，“我還以為你多聰明呢，看來也就只會耍些小心眼，遇到真正的命案，也不過如此嘛。”
路小滿不想跟她起爭執，便道，“小姐怎么還不歇息？是在等我嗎？”
衛若雪冷哼一聲，“你還真是會往自己臉上貼金，要不是我娘不準我欺負你，我早就……”
她白了路小滿一眼，“廚房給你留了飯，自己過去拿吧。哦對了，明日便有新丫鬟進府，要是我喜歡那個丫鬟的話，你可就要從這里搬出去了。”
路小滿點了點頭，“多謝小姐，我在外面吃過了，小姐還是早點睡吧。”
她說著便去洗澡，回到自己的小房間，躺在床上卻怎么也睡不著。
今天的事情來得太突然了，第一次在這個時代遇到命案，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這個案子里面發揮作用，想到兩個月的考核期，路小倒吸了一口涼氣，還真是有些擔憂呢。
又想起今日與衛白楊獨處的時光，從他的表情來看，他似乎對自己并不討厭，希望到時候他能夠接納自己到衙門做事吧。
第二日路小滿是被衛若雪吵醒的，她揉了揉眼睛，坐了起來，才聽清楚外面衛若雪說的什么。
“還拿自己當主子了？睡到日上三竿，是想我這個大小姐來伺候你不成？”
旁邊有人勸說著，“小姐，別生氣來了，不值當。少爺對待下人一向寬和，您就別計較了。”
聽聲音似乎是吉祥，路小滿趕緊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你還知道起床？”衛若雪冷哼一聲。
路小滿不去看她，問吉祥道，“你來這里可是大人有事要吩咐？”
吉祥點了點頭，“大人已經先去了衙門，說是路姑娘起來后，用過早膳便直接去衙門找他。”
路小滿點點頭，“我這就去衙門。”
她說著又看了一眼衛若雪，道，“小姐對不起，我睡過頭了，小姐不要為我生氣，您好吃好玩，開開心心的，我去衙門了，拜拜。”
看著路小滿飛奔出門，衛若雪氣得一跺腳，“拜拜？是什么意思？她是不是在罵我？”
吉祥皺了皺眉，“小的也沒聽清楚，小姐你看我給你帶什么了？”
他說著便展開笑顏，從懷里掏出一個彈弓遞給衛若雪。
衛若雪一看，立刻露出了驚喜的表情，把剛才的不快拋之腦后，“你又重新做了一個？”
吉祥點點頭，“小姐從前那個不是斷了嗎，我就給小姐又做了個新的，您看這兩邊纏繞的絲線是你最喜歡的粉色。”
衛若雪拿著彈弓，左右看了看，“那你陪我去打麻雀吧。”
路小滿的方向感一向很強，照著昨日的印象來到衙門，卻在衙門門口碰到了翠香。
“翠香？你怎么來衙門了？”路小滿問道。
這時唐元寶從后面跑過來，手里還拿著兩個熱乎乎的饅頭，笑道，“大人傳翠香姑娘問話。”
他說完便咬了一口手中白花花的饅頭，然后含糊不清道，“進去吧。”
走進大堂，衛白楊看到路小滿和唐元寶一起進來。
“吃早飯了嗎？”他看著路小滿問道。
路小滿怔了怔，他是在關心自己嗎？
她搖了搖頭，自己本就起晚了，哪里還顧得上吃飯。
衛白楊搶過唐元寶手中另一個完整的饅頭，遞給路小滿，“吃點東西，別餓得腦子轉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