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主,為何源上干旱得如此厲害?”柳韻之一見到他便問。嫣桃源主嘆了一口氣:“唉,如此長的時間不曾降雨,這在桃花源的歷史上是從未有過的。”
柳韻之又問:“那可有對策?如此下去,收成可便令人擔憂了。”
“幾百年來,桃花源均是風調雨順,我們又怎知如何應對呢?”嫣桃源主道。
“何不先取河水灌溉?”柳韻之說。
“唉,前段時間就是取河水灌溉,這幾日河水也都近乎干涸了。現在只剩尨口附近和西山下有些水源。”嫣桃源主抖了抖手中的水盆道,“尨口太過遙遠且有痓不能靠近,而西山下的浣河地勢過于低矮,無法引灌到此,目前便只好發動源眾,捧甕而汲。”
“可是杯水車薪怎能救急。”柳韻之說。
“是啊,這便是現今最令人憂慮的事情。”
“我們去浣河看看。”柳韻之立即轉身對億伶說道。
億伶連忙阻止:“不可不可,天色不早了,你剛剛暈厥未愈,明日再去吧。”
“事情緊急,哪還可拖延!”柳韻之急躁地說。
億伶就安慰道:“好好,要看的要看的。可是也不急于這一晚,今晚你早早歇息,明日一早你便吃飽喝足,好去野外跑近跑遠呀,否則又如今日一般,走不出十步便暈厥,便是什么也做不成的。”
柳韻之才平靜下來,想想她所言也對,便返身回房去休息。
在太陽升上頭頂時,柳韻之與億伶已經領著四名桃花源眾走過了田間的無數溝溝坎坎。昨日聽從了億伶的勸告,柳韻之有一個充足的休息,今天才得以保持體力上下行走。幾人一番察看下來,方圓十里,已沒有可用的水源了,各條河流也均已干涸。
“我們到浣河去看看。”柳韻之說。“離這里還有多遠?”
“大約還有十里。”一名源眾答道。
“無礙,天色尚早,我們這就去。”柳韻之說。
于是眾人一起緊走了約十里路,再翻過一個高坡就看到跟前腳下是一片低洼,低洼的底部一條大河正緩緩流淌,陽光便在波浪上反射出光芒,晃得他們瞇起了眼。
“如此便好了!”柳韻之高興地大叫起來。
“公子,這水好是好,可是地勢過于低洼,且離源內農物植地遙遠,運送不易呀。”一名源眾說。
“是啊,老源主正發動源眾捧甕而汲,可也是事倍功半,如此運送到達源內的水也僅夠吃喝炊煮之用。”另一名源眾指著河下游一處說。
柳韻之順著他的手指方向看去,那里地勢較為平緩,聚集了一些人正使用盆罐瓦甕自河內取水,然后背捧到高坡上,倒入水車內運送回源內。
“過去看看。”柳韻之說著便領眾人走近去看,卻遇見珩軒也在人群之中,他正和十余人圍在一起向地上比劃著議論什么。
“韻之,你也在此,身子好些了么?”見到柳韻之自坡上走來,珩軒遠遠地招呼他。
“已無大礙了。你們這是在做什么?”柳韻之問。
“源內旱情緊急,此為僅剩的水源了。”珩軒說,“我近日來查閱了些典籍,找到一種輸水器具,以便將水翻運過這高坡,加快水車的運送。”
“是嗎?如此甚好,是何器具?”
“此名曰桔槔。你可曾聽說?”珩軒說。
“原來是桔槔。”柳韻之道,“此物確是可以幫助將水提上高坡,可是其效用不高,恐仍難以滿足源內灌溉之需。”
珩軒便嘆了口氣:“也只有此法了。我正與這些木工匠人議論可行的建造之法。”
身邊的十來個木工匠人也面露難色地搖頭。
“建造桔槔,須豎立一根高至坡頂的豎桿,再在其上系掛一更長橫桿,橫桿一端固定容器盛水,另一端利用人力拉扯,如此才可利用撬撥之力將水提至高處。看這高坡,要豎立如此高度的豎桿恐是過于困難。”柳韻之道。
“如此之高建造起來確是困難。除此之外可有他法?”億伶問。
“我已閱遍源內農務典籍,再無他法。此為最佳之策,當盡快實施以解危急,毋要再浪費時間另謀他路。”珩軒說。
“未必再無良策。”柳韻之說,“待我看看。”
于是柳韻之上上下下向四處走動張望,將周圍地形的起伏高矮一一細覽,思慮片刻突然問:“你們可知翻車?”
“此為何物?”億伶問。
“你們可知?”柳韻之又問跟隨的四名源眾。
四人均搖頭。
“珩軒,珩軒!”柳韻之向一旁的珩軒走去。
珩軒正指示著那群木工匠人在地上挖掘土坑,用以填埋桔槔的豎桿。
“珩軒,你可曾在農物典籍中見到過翻車?”柳韻之問。
珩軒搖搖頭,說:“未曾見過此物。”
“翻車有一串木制葉片,卷在兩端的轉輪之上,人在上部踩動卷輪,木制葉片便可將低處的水舀至高處。”柳韻之說。
“如此可舀至多高,可能上到坡頂?”珩軒問。
“不可,如若太高太長,人是踩不動卷輪的。”
“如此仍是不可用。”珩軒攤手道。
“但我們可以建造多架翻車,層層轉送便是。”柳韻之說。
珩軒問:“建造翻車需要多長時日?”
“源內有多少木工匠人?”
“二十余人。”
“恐需五日七日的。”
“如此之久,源內人畜作物怎可等待?”珩軒說完便不再理會他,折身回去指揮著眾人創挖土坑。
柳韻之仍不甘心,欲走上前去繼續勸說。
億伶拉住他說:“罷了罷了,他意已決,不會再聽你的。”
柳韻之說:“此地水源如此充足,運用翻車便可徹底解去源內缺水之憂,為何如此固執?”說完頭又一陣暈眩。
億伶見狀,趕緊喚了四名隨身源眾抬他回去。
在晚間的議事大會上,億伶向嫣桃源主敘說了柳韻之的翻車建議,嫣桃源主對此頗有興致。
“哦,有此妙器?”嫣桃源主問,“若果真如此不妨一試。”
“爹,我正召集木工匠人抓緊趕制桔槔,不出兩日即可完工,我看沒有必要再做其它無謂的嘗試。”珩軒說道。
嫣桃源主便皺皺眉頭,撫須思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