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陰蒙蒙的一片,灰色的天空預示著一場大雨即將來臨。有風吹起紫色的窗簾帶來絲絲涼意,陳晨冷冷的打了個寒顫,從睡夢中驚醒。
“媽媽……別怪我”。又是這個夢,母親的責怪合著哭泣的面孔歷歷在目。她看著窗外灰暗的天空出神,那一天,也是這樣的天氣……壓抑而悲涼。
九年前,還在讀高一的陳晨第一次披麻戴孝,陪著母親一起哭腫了雙眼,就像以前無數個夜晚一樣母女抱在一起痛哭。
這個意外去世的人,是她的繼父,她很擔心,母親在經歷第一任丈夫也就是她的父親婚變出軌的折磨之后,又面臨一次喪偶,她可憐的母親還能否重展笑顏。
送走前來追悼的賓客,母親安靜的坐在靈柩前默默無語。
“媽媽,吃點東西吧。”
“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
“您說什么?”
“我說都怪你!”
“哐當”手里的碗被母親揮到了地上支離破碎。
“媽?!”
“我怎么生了你這么個女兒,讓那狐貍精輕而易舉就進了你爸家門!如果你脾氣暴躁,天天在家鬧她能嫁給你爸嗎!都是你沒有阻止!我現在成了寡婦!你們滿意了!我怎么這么命苦,老天爺,你怎么這么殘忍!我造了什么孽啊!”
母親一邊哭喊一邊捶打自己的胸口,陳晨被眼前一幕嚇壞了,眼淚止不住的流,撲到她懷里使勁抓住她傷害自己的雙手哭嚎。如果眼淚能洗刷一切后悔,那么讓她哭瞎也愿意……
從那天起,母親情緒時好時壞,醫生說再這么下去會得很嚴重的抑郁癥,必須有人陪護。而母親見到她,更多的是埋怨和責怪。
2天后他們將母親送到了外婆家讓他們照顧,陳晨則回到了學校繼續住讀。無助和自責使她不敢直面母親,所以她從以往的一個星期看一次母親變成了半個月,甚至是一個月……
窗外的大雨已經降了下來,一直到下午13點雨才漸小,來電鈴聲將陳晨從回憶里拉回,是她談了一年準備分手的男友。
“晨晨,有沒有打擾到你?”
“沒有……“
“怎么感覺怪怪的,你怎么了?”張梓豪難得關心的問道。
“沒事,就是又夢到了媽媽,身在這個家庭,我很壓抑,本以為搬出去后我能擺脫那些過去,可是我錯了,我只是從一個沼澤里跳到了另一個泥塘里。”
“你這么說我就不高興了。”張梓豪有些煩悶。
兩人同居半年,晨晨專心事業不想這么早結婚他同意,自己母親想早點抱孫子,催他們早結婚他也能理解,就是他夾在母親和女朋友中間左右為難。兩人為此磕磕絆絆日子久了難免心生間隙,感情也漸漸消磨殆盡。
陳晨還想說點什么,一陣鑰匙開瑣的聲音傳來,這個時間應該是她的父親回來了。
“我爸回來了,既然決定和我分手,你以后也別打電話來了。”掛斷電話她走出房間幫父親把他手里的背包接過,父親太累了,對她只是點了下頭就往房間里走,也沒問她怎么又回家了。
看著父親疲憊的身影消失在半掩著門的臥室,陳晨一陣心酸,雖然他對父親有一肚子的埋怨,但不得不承認,她的父親,早已不似以前那樣的挺拔……就像怨意也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消減一樣。
陳晨回到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想了很多,有關張梓豪的、父母的以及她工作的事情,越想越心煩,索性披了件外套出門透氣。
雨淅淅瀝瀝的下著,風透過所有中空的物體發出如鬼哭般的哀嚎。路上行人不多,只有飛馳而過的汽車,她住在郊區,不騎她的小電動車就沒法出門。
正當陳晨準備拐過第二個十字路口時卻發現在她右手的馬路邊倒著一輛自行車,在自行車不遠處一位大伯正側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不知生死。
在她猶豫的幾分鐘里沒有人上前查看,也不知在她之前又有多少人冷漠而過。無怪乎人心,只怪這類事情的負面新聞太多了,她不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會躊躇不前嗎?
“姑娘,你走不走?不走別擋在路口!”一位手臂套著紅袖章的大媽快步走到她跟前說道。陳晨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再看了看大媽只說了一句話:“不光眼瞎心也是瞎的。”
“你這姑娘會不會說話?啊?”大媽跟在她后面憤憤的嚷嚷。陳晨沒理她,將車停在路邊,一邊打給120一邊快步向躺在地上的大伯走去。
“姑娘,擔心他訛你!”
“謝謝,不用您操心!”大媽嘖了一聲走了,臨走還說她人傻錢多,她也不知道她哪根筋不對了,就是心里很不舒坦很生氣。
探了他的鼻息和脈搏,人還活著,太好了!陳晨脫下外套折在一起墊在他的頭部,又將他掉落在地上的眼鏡拾起放在他襯衣兜里。雨還在下,淋濕了他們的衣服,她這才想起撐傘,等了一會救護車才趕到。
市人民醫院
一身休閑裝的林厲急匆匆的往護士站跑,身后跟著個手拿公文包的人。“護士,請問林博士在哪間病房?”
“林博士?先生,您能不能報個姓名。”
“連林博士都不認識!你們……”拿著公文包的男子激動的說道。
林厲用手肘撞了一下父親的助手也就是拿公文包的人讓他住嘴。“護士,幫忙看看病人林峰住哪間病房?”
“在201。”
林厲快步走向201室,還未進門便聽到父親開心的笑聲,懸在心上的石頭才落了地。進門一看原來是父親在和一位陌生女人聊天。
“林伯伯,吃個蘋果吧?這是我剛在醫院門口買的。”女人微笑著從桌子上放的一袋水果里拿出一個蘋果問道。
“謝謝你丫頭,多虧了你啊,要不我這時候就躺的不是醫院而是……”
“爸!”林厲走上前喊道。
林峰看到是自己的寶貝兒子來了臉上擠滿了笑容。“林厲,李助理你也跟著來了,連我在醫院你都要帶公文包讓我工作啊?”林峰轉頭看到了站在林厲身邊的李助理。
李助理尷尬的扯了下嘴角,表示自己很無辜,聽到博士進醫院的消息就立刻跟著林厲趕了過來,連手里拿的包都來不及放在實驗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