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

　　楓羚睡下后，已是深夜十一點了；李言庭也在晾好衣服后，關閉了客廳暖黃色的燈；一片黑暗…李言庭接了一杯溫開水，順著喉結的滾動，一飲而盡…

　　他今天本是有些惱火的，想要責備她；怎么會傻到把手機放進魚缸，一個人在家怎么能一整天不開燈…傻到極致；但看到她強裝鎮定的小背影，感受到擁她入懷時她微微的顫動，看到她哭得泛紅的眼眶…所有的氣便就散了，心里軟得一塌糊涂；只想緊緊抱著她，享受她的依賴；只想看她對自己放下防備的樣子，看她安心地在自己懷中酣睡…

　　放下水杯，發現這只杯子，仍有著絮絮棗香…

　　他要的，沒有人拿得走。

　　輕笑，滿足的，擁衾而眠……

　　漫漫長夜，隨處晃蕩的風，也有了歸宿。

　　……

　　天色蒙蒙亮，窗外，夜晚的蔚藍還沒有完全散去，像是暈染在水中的花青，沾染了蒼穹…

　　鬧鐘只響了一聲，便被立即按掉，沒有賴床的習慣，沙發上的李言庭伸展了修長的軀干，掐了掐眉心，緩緩起身，穿了棉拖，進了浴室，更衣、洗漱。

　　不一會，浴室門一聲輕響，他走了出來，帶上了門，穿著一件黑色的長袖運動服，一條寬松的黑色長褲；或許是因為剛剛洗過臉吧，臉上的倦意已是消散，濃密劍眉下的那雙清澈的眼眸，炯炯有神。

　　看向臥室，實木的房門依然緊閉著。李言庭輕笑，提起了那毛孩子昨晚落在浴室門口的棉拖鞋，打開了房門，輕輕放在床邊，人也慢慢蹲下，注視著她。床上，楓羚仍酣睡著，發絲散亂；小小只的，果然怕冷嗎，裹緊了被子，蜷成一團…

　　李言庭皺了皺眉頭，伸手替她掖了掖被子。

　　現在，足夠暖和嗎？

　　床上的人睡得很沉，一動不動，呼吸很輕，但很均勻，小臉紅潤…

　　毫無，防人之心。

　　眸色微沉，李言庭微微起了身，雙手撐在楓羚所枕的枕頭的兩側，頭寸寸低下，額頭抵在了楓羚的額頭上；仍在夢鄉的人似乎有所察覺，便動了動腦袋，于是，鼻尖也挨在了一起；兩人鼻息相聞…

　　李言庭的動作停頓了一下，見楓羚沒有醒，便勾了勾唇，繼續“行動”，腦袋繼續下沉，約莫三四厘米的樣子…一個吻，以及留蘭香薄荷的余韻，落在楓羚的唇角…

　　很輕，很快，淺嘗即止…

　　才六點十五，叫起她，尚早。于是李言庭不疾不徐的起身，將門又輕輕掩上。

　　新的一天自然要從早餐開始。

　　黃豆是昨晚在楓羚洗澡時李言庭泡下的，現在軟硬正適合制作豆漿。插上電源，煮沸香醇。拿出兩口鍋，在其中一口放入適量洗好的大米，加了水；李言庭打開冰箱，拿出了兩個雞蛋，一捆青菜；將二者洗凈，雞蛋入水，青菜上砧板待切；修長的手指張開，按住仍掛著水珠的青菜，幾聲參差不急的脆響，青菜變成了青菜碎；略作等候，李言庭打開了先前放了大米的鍋，雙手攏了攏青菜碎，一捧，一散，雪白的粥質霎那間染上翠綠，又拿起湯勺攪了攪，使那暈染均勻，似一塊渾然天成的翡翠，這才灑下些鹽調味，蓋上鍋蓋。

　　長指有節奏地敲擊著廚房的桌面。

　　片刻，聽到鍋里‘咕嚕咕嚕’的沸騰聲，干脆利落，關火。微微揭開鍋蓋，給粥降溫；也打開了另一只鍋，撈出雞蛋，放入事先備好的涼水中降溫。

　　早餐準備好了，毛孩子該起床了。

　　李言庭擦凈了手，出了廚房，走到臥室門口，推開了輕掩著的門，走到床邊，蹲下，嘴角浸著笑意，音質清冽：“起床了。”

　　可床上的人似乎并不想理會，卷著被子就是一個翻身；可睡著的人畢竟看不見，楓羚一個轉身，便轉向了李言庭所在之側…

　　低醇的笑聲悶悶的響起，床上仍與周公暢談著春秋大業的人不禁蹙了蹙眉，還是沒醒…卻感覺鼻尖一涼，然后就不能呼吸了…再然后…終于醒了…

　　“嗯…你干嘛！！”楓羚立即拍掉李言庭掐著自己鼻子的手，聲音嬌軟，鼻音糯糯，一對染著水色的眸子亮盈盈的。

　　“楓羚，太陽快出來了。”李言庭起身，拉開了半邊的窗簾，和煦的陽光灑在床鋪上，“該起床了。”

　　“六點四十五了，吃完早餐收拾東西，我開車。”

　　“嗯…好吧…”楓羚很不情愿的坐了起來，手里抱著被子，順順自己的一頭炸毛。

　　“嗯。”李言庭打開了自己的衣柜，隨手拿了一件衛衣，丟在楓羚頭上，“穿上再去刷牙洗臉，雖然今天會有太陽，溫度還是不怎么高的。”

　　“噢…好…”楓羚似乎也感受到了微涼的氣溫，乖乖的套上衛衣，蹬著李言庭拿進來地棉拖鞋，就屁顛屁顛的去洗漱了。楓羚打開了水龍頭的熱水，痛痛快快洗了個臉，熱水離開臉頰后那一段冰冷的時間，確確實實的讓楓羚醒了。楓羚把廁所地毛玻璃窗推開一條縫，寒風瞬間從那小縫里涌進來，楓羚裹緊了李言庭給的衛衣，縮著脖子往外瞅…

　　今天是會有太陽的，只不過在融雪…

　　啊…好冷…這種天氣她真的要比賽嗎…還要游泳…

　　有些郁悶，楓羚磨蹭的挪移到了餐桌旁，坐下，傻愣著…嗯，直到李言庭端上了濃稠香醇的熱豆漿…直到李言庭端上了冒著香氣和熱氣的青菜粥…對，還有細皮嫩肉的水煮蛋…啊，好豐盛…

　　楓羚的早晨，這次由李言庭一點點的點亮。

　　青菜粥的咸淡適中，粥質粘稠，就著熱氣下肚，楓羚身上頓時縈繞了暖意；小口抿一點豆漿，黃豆的不具侵略性的香味彌漫了整個口腔，咽下時還有微微的顆粒感…

　　毛孩子吃得快活，李言庭自然也饒有興趣地慢下來看著她進食。

　　“好不好吃？”

　　“嗯，好吃。”楓羚頭也不抬，含糊地應道，“你不是說不會做飯嗎？怎么還能做的這么好吃？”

　　“誰知道呢？”李言庭低低地笑出了聲，頗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可能只是想做給你吃吧。”

　　楓羚差點被一口熱粥噎死，大力的拍著胸口…不知道朕用膳時不能接受調戲嗎！！

　　李言庭睨她一眼，喝完了最后一口粥，端著碗和筷子站了起來，慢悠悠地說：“一會吃完早餐去把衣服換了，記得帶上泳衣。”

　　楓羚剛剛順完氣，續命成功…久久才憋出一個‘好’字。

　　“吃完把碗和杯子拿到廚房來。”李言庭滿意的勾勾唇。

　　七點十分，楓羚吃完早餐，在把餐具放進廚房后，便拿了鑰匙回自己家換衣服。李言庭則接過餐具沖洗干凈，接著就去收拾東西了。

　　考慮到第一次和對門的人出去，不能太拖時間，于是楓羚一改平常拖延癥晚期的癥狀，麻溜的把自己收拾好，抓起之前備好的泳衣就往外跑…以至于忘記了上個月同一時期自己在日歷上連續勾畫了七個紅圈圈…鎖好了門，很快拎著泳衣袋出現在了李言庭的客廳。

　　李言庭似乎也已經準備就緒，站在茶幾旁，茶幾上有一個黑色的半滿登山包；一襲黑衣，卻套上了一件純白的衛衣，有些奇怪地搭配，倒也不會讓人覺得并不適合他，反而多了分分疏朗之感。

　　“準備好了？”李言庭整理了一下衣服的下擺。

　　“嗯。”

　　“那把泳衣拿過來吧，裝在包里。”李言庭招呼著楓羚走近，俯身從包里又拿出了一件同款的白色衛衣，“過來，把衣服穿上。”

　　于是楓羚很聽話的走到了李言庭身邊，把自己小小的一袋泳衣、泳帽和泳鏡放進了李言庭的包里，再從李言庭手里接過了那件白色的衛衣。

　　“這是什么衣服啊？”楓羚低下頭揉了揉那件衣服，料子倒是不錯，也挺厚實。

　　“隊服。”李言庭拉上了登山包的拉鏈，將它背在肩上，又有些不懷好意地笑了，“原本昨晚想拿給某人看的，某人倒好，自己卻進入了冬眠狀態，我只好…”

　　“哎…好好好…我也沒說不穿嘛…”楓羚今早起床時都還在思索自己是如何從沙發上到被窩里面的，現在倒是有答案了，于是紅著臉打斷了李言庭的話。

　　“穿好就來門口。”李言庭得意，眼底一抹亮光倏然閃過，眸子染上淺淺笑意。又從褲兜里面掏出一串鑰匙，放在楓羚正抱著的衣服上面，“鎖好門。”

　　隨即，便背著包去開車了。

　　好吧…又有什么辦法呢…妥協唄…

　　下一秒，楓羚就麻溜地套上了衛衣，鎖好門，小跑到門外。方發覺自己原本準備穿出門店的那套衣服，確實有些單薄…

　　藍天白云，暖陽可親。李言庭已經倒好了車，手握方向盤，透過擋風玻璃，看著楓羚一步步走近。

　　什么時候呢，她就像這樣走進他的心里…

　　楓羚上了李言庭的車，坐在副駕駛位，車里有著李言庭身上的味道，不濃，不會讓人眩暈，是清淡的，反而有一種讓人清醒的力量；溫度很低，不過車里很暖和。

　　“坐好。”李言庭等楓羚關上了車門，不經意間瞥見了楓羚凍得有些發紅的鼻尖，便伸手將車窗稍微調上了一些，只留了自己這邊的一條縫，“系好安全帶。”

　　“好。”楓羚應了一聲，對著手心‘哈’了一口氣，聽話的系好安全帶。

　　還好多穿了一件，不然那得多冷啊。

　　車子緩緩駛出小區，走上機動車道。七點二十多了，太陽尚未完全升起，光線穿過擋風玻璃，暖融融的，只是有些刺眼。楓羚瞇瞇眼睛，伸手擋了一下，又把手放下，身子往椅背靠了靠，稍稍坐直一些；或許真的是因為身高不夠，太陽還是直射楓羚的眼睛，楓羚只好默認的閉起了眼。

　　早高峰，路上有些塞車，李言庭踩了剎車，很自然的轉頭看向楓羚，發現她眉頭緊鎖，靠在椅背上。

　　“怎么了？”李言庭蹙蹙眉，“暈車？”

　　“啊…沒有…”楓羚有些艱難的睜開眼睛，解釋道，“太陽好亮，眼睛睜不開。”

　　“有種東西叫作‘遮陽板’。”李言庭無奈的笑了，抬手拉下了楓羚座位前的遮陽板，“知道嗎？”

　　楓羚的眼睛即刻擁有了安全陰影區，終于睜得開了。

　　“以后碼字，把燈打開，不然對視力不好。”李言庭的語氣嚴肅了幾分，又慢慢軟下來，“也不要熬夜，十一點就要睡覺。”

　　“噢…”楓羚正想辯解，聽出了他話里的認真，低下頭乖乖答應了。

　　車終于動了，除了有一下沒一下的風聲，車里很安靜。

　　楓羚目前不太敢看向李言庭那一邊，于是很自覺的看窗外。

　　不同于市中心，這里是老城區，高樓大廈比較少，多的是開著小店鋪的民居，包子鋪的額蒸籠飄著濃郁的熱氣，菜市場里的攤主們吆喝著，面前擺著還沾著濕泥的蔬菜；雖然也塞車，但不是因為車多，而是因為車道少；老城區的人們，喜歡步行，騎車，喜歡幾個人一起走，談天說地的，笑著…

　　這是一個好地方。

　　楓羚偷偷瞥一眼李言庭。

　　這里的人，貌似也不錯。

　　車子又停了下來，正好停在一家面館前。這家面館里面坐滿了人，門口還有準備排隊打包的年末加班一族。大冷天的，應該沒有人愿意做在露天的座位上的，可門前，一對情侶，在北風呼嘯的早晨，吃著面條；女生還在小口小口地吃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清湯面，男生大概早就吃完了，然而并沒有拿出手機打發時間的意思，只是笑著，看著女生，也不催促，時不時打趣兩句；也算是這冬天頭里的一點火光了。

　　楓羚看得入了迷，一動不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言庭順著楓羚的視線望去，勾了唇角，又看回前方：“想吃嗎？下次可以帶你去。”

　　楓羚這才回過神，有些懵，但還是點了點頭。

　　前方路況不怎么樂觀，到了年底，總是交通事故高發期，李言庭看了一眼手表，還好運動會當天按照慣例，上午九點才開始活動，不然就要遲到了。

　　“李言庭…”楓羚還在出神，看著窗外，兩只小手玩弄著袖口。

　　“嗯？”

　　“…你怎么對我這么好啊？”

　　“……”李言庭被她問得有些不知所以然，轉頭看著她。片刻，卻又笑了，眼底閃過微微灼人得光芒。

　　“你是不是…喜歡我啊…”楓羚將視線收回，坐得直直的，盯著自己的膝蓋，不敢抬頭。

　　哎呀，失策失策…順嘴就說出去了…

　　小小聲的，不過足以聽見了。

　　突然，車開動了，楓羚不輕不重的倒在了椅背上，一臉迷茫的看著李言庭。

　　“什么？”李言庭眼底亮光閃爍，帶著笑意。

　　“噢…沒…沒什么…“楓羚被他看得發慌，躲閃他的目光，血液涌上臉頰。

　　“何以見得？”李言庭移開在楓羚臉上的目光，看著前方，絲毫不掩飾笑意。

　　“啊？”

　　“何以見得，我喜歡你？”

　　“……”楓羚抿了抿唇，繼續盯著膝蓋，手指玩弄著褲子上的線頭，并不知道怎么回答。

　　李言庭低低的笑出了聲，明明兩個人隔著不算近的距離，那笑聲卻像在楓羚的耳邊徘徊，擦得耳廓發癢。

　　楓羚揉了揉自己發燙得耳朵，似乎仍不打算作答。

　　李言庭盡收眼底。

　　又是一個紅綠燈，剛剛好碰到紅燈，車停了。

　　李言庭單手握著方向盤，另一只手撤去了車窗的最后一絲縫隙。風聲戛然而止，車里真正的安靜了。李言庭掃了一眼信號燈下方的計時，轉而看向楓羚。

　　十五秒。

　　“嗯，不可否認。”故意壓低了聲音，說是回答，不如說更像是誘哄，“怎么辦呢？”

　　“……”楓羚抬頭，對上李言庭有些灼熱的目光，睜大了帶著水色的眸子。

　　十秒。

　　“想不想聽完整的？”繼續誘導。

　　“……”

　　五秒。

　　“楓羚。”李言庭笑了，格外的明朗，格外的燦爛，“Et je t’aime bien.”

　　聲線低醇，音質潤闊。

　　“誒？”

　　綠燈。

　　“法語。“李言庭將另外一只手重新放在了方向盤上，笑道，“我喜歡你。”

　　一腳油門，不出五分鐘，到達A市一小。

　　……

　　楓羚整個人還是和煮熟的海鮮一樣，從頭到腳都紅透了，以至于李言庭已經把車停好，背上了背包，替她打開車門…她都還在發愣…

　　“楓羚。”李言庭一手把背包跨在肩上，一手扶住車門框，嘴角的笑意波瀾般的加深，“走了。”

　　“噢…”楓羚這才回過神來，有些木訥的解開了安全帶，紅著臉，目光閃躲，細細的應道，“來了。”

　　楓羚緩緩地挪出車內，一點點地站起來，卻正好…

　　卡在了，車，和，他，中間…

　　“楓羚。”李言庭撐著車門框，稍微拉進了距離。

　　“嗯…？”既然跑不掉！！那就面對啊啊啊啊！！于是楓羚很勇敢的抬了眼睛，迅速瞟了一眼李言庭。

　　嗯，就一眼！

　　“這么害羞？”李言庭低吟一句，聲音里多了幾分誘哄，一雙眸子在昏暗的停車場亮得驚人。下一秒，就把自己的額頭靠上了她的，近距離地進行凝視。

　　溫熱的鼻息相交錯。

　　“準備什么時候給我一個回復？”

　　“我…”楓羚大腦已經一片空白，想要扭頭；可李言庭又靠近了一點，兩人的唇瓣就要挨上。

　　“楓羚，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嗯？”李言庭壓著嗓子，笑聲淺淺，聲音已經近乎是沙啞的氣聲。

　　……

　　“…嗯…”過分親密的距離，楓羚的臉皮最終還是不夠厚，默默閉上了眼睛，一臉認命的樣子。

　　哎呀好了好了…她答應還不成嗎…反正也不虧…

　　眼前的亮度稍稍提高，他的唇并沒有落下，笑意難掩。他握住了她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旁，關上了車門，拉著她的手一起走。

　　楓羚睜開了眼睛，揚頭看著與自己并排行走的人，有些不敢相信…還有些開心…他的手很大，寬厚，包裹著她的手，傳來他的溫度…

　　李言庭看了一眼身側的楓羚，臉還是很紅，但是笑著…笑得很開心。

　　上了電梯。

　　“上午是學生的比賽，下午才是教職工。你可以先在我辦公室休息。”

　　“好。”

　　 A市一小位于老城區和市中心的過渡段，雖然是個老學校了，但最近幾年經過翻新，也豐富完善了一些硬件設施，總體來說，學生的學習環境，學習氛圍以及教職工的工作條件都是相當不錯的。

　　學校很大。楓羚跟著李言庭兜兜轉轉才到達體育組辦公室門口。辦公室內很安靜，似乎還沒有人，李言庭拿出門禁卡打開了門，帶著楓羚找到自己的位置，放下背包，從口袋拿出了兩部型號相同的手機，遞了一部到楓羚面前。

　　“誒？”楓羚不太明白李言庭想要做什么，抬起頭，一臉疑惑，“這…是干什么？”

　　“聽說你昨天很傻的把手機丟到了魚缸里。”

　　“啊…那我也可以自己買啊…”楓羚連忙擺擺手。

　　“我有兩部手機，給你的這一部是日常生活用的，我手里這部是工作專用的。”李言庭把手機放進楓羚的手里，解釋道，“先拿著，我在給你的那一部里面存了工作機的電話號碼，方便聯系。”

　　“啊…那行…”楓羚拿著手機，按下了開關鍵，需要輸入密碼，于是很認真地問了一句，“密碼是什么啊…”

　　“181204。”李言庭報出一串數字。

　　手機解鎖了。

　　“謝謝你啊，李言庭。”楓羚為自己暫時有一部手機可以耍而感到雀躍，眼睛里閃著星星。卻不曾想到李言庭已經悄然靠近，又將額頭靠了上來。

　　“怎么謝？”

　　“我我我…給你做吃的？”別啊大哥！！這里是公共場合啊！！萬一來人了咋整啊啊啊啊！！

　　“沒誠意。”李言庭掌握著主動權，于是十分理所應當的，縮短了兩人之間地距離。有些責怪的語氣，齒頰間卻夾雜著細碎笑意。

　　“那…你想怎么謝啊…”楓羚服了…哎…

　　“想這樣。”兩人的距離急劇縮減，高大的身軀繼續下沉。

　　好近啊好近啊好近啊好近啊……

　　楓羚有些慌亂的閉上了眼睛，李言庭卻起了身。

　　“我克制一下。”李言庭伸手輕刮楓羚的鼻梁，笑得春風得意，“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體驗一下工作？”

　　啊…除了被調戲一切都好…

　　“好…啊。”紅著臉，無可奈何。

　　下樓，去操場。早上八點，小學的同學們已經陸陸續續的到校了。天寒地凍的，不過孩子們倒是渾身朝氣，像一個個小太陽。操場上的雪已經被清理干凈，跑道旁的防風蓬也已經被搭好，篷子下整齊的擺放著小板凳。

　　李言庭領著楓羚到了跑道起跑點旁邊設置的檢錄處。風不算大，但李言庭也很自覺地替楓羚擋了一路，再加上李言庭本身就比楓羚高上許多，也算健壯，楓羚…一路走得好安逸。

　　“以前做過檢錄處的工作嗎？”李言庭找來了兩張塑膠凳，放在桌子旁，拍拍凳子示意楓羚坐下。

　　“沒有，不過以前比賽參加的挺多，看多了，也就大概知道要做些什么了。”楓羚沒有坐下，反而走到了李言庭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站定。

　　“不坐？”

　　“給你擋風啊…”楓羚不太自然的摸了一下凍得有些發紅的鼻尖。

　　能擋一點是一點啦，雖然也擋不了多少。

　　“心疼我？”李言庭握住了楓羚地手，笑道。

　　“…嗯。”

　　“不錯。”李言庭把楓羚地手放在唇邊，留下一個淺淺的吻，很是滿意的樣子，“很上道。”

　　“什么很上道？”

　　“做我的女朋友啊。”有些強勢的，李言庭稍微用了一點力，把楓羚‘放‘到了凳子上，“我身體素質不錯，不用擔心我。”

　　“……”哎行吧行吧…于是楓羚很服從的做好，掏出李言庭給的手機，輸了密碼，然后愣住…略尷尬，“我…可不可以用你的流量…”

　　“嗯。”李言庭應了一聲，然后慢悠悠地又補一句，“自今天早上起，我的，就是你的了。”

　　聲線低醇，音質清冽，咬字清晰，撩人心弦。

　　啊…又又又又又中槍了……哼！不行！聽不見！

　　楓羚打開了自己的作品欄，認真的一條條看著讀者的評論。

　　好一招兩耳不聞天下事…

　　今日積雪消融，陽光明媚；且操場又由三大棟教學樓包圍，風速不大，著實適合運動。

　　“李老師，早上好。”

　　“早上好，程老師。”

　　“你今天負責檢錄嗎？”一個頗有福祥的中年男子遞給李言庭一疊名單。

　　“不，我負責發令。”李言庭看向楓羚的方向，笑了笑，“是她。”

　　“這位姑娘是？”老程有些納悶，小聲問道。

　　“我帶來的。”

　　“哦！早就聽老孔說體育組的一棵松最近有情況了。”老程頗有恍然大悟之意，拍拍李言庭的肩頭，笑了，“想不到，情況不錯啊。”

　　“謝謝。”李言庭帶著謙和的微笑。

　　“那我走了。辛苦你了李老師！”老程揮揮手。

　　李言庭大致翻看了一下檢錄名單，然后又將其重新夾好，整齊的放在楓羚面前。

　　楓羚也剛好收回了手機。

　　“這是名單，年底很多家長已經買好機票帶孩子回去過年了，人不多，不會太麻煩。”

　　“嗯。”楓羚拿起名單也大概翻看了一下，一臉正義，“我可以處理好的。”

　　李言庭被她逗笑了，伸手揉揉她的頭發。不一會，又拉她站起，示意她看操場。

　　……

　　不知不覺，孩子們已經抵達了操場，整整齊齊的坐在各班的觀賽點，各個都裹得嚴嚴實實的，不過昂著小腦袋，精氣神十足。

　　廣播站播放著運動員進行曲，小主持人在主席臺致開場詞。

　　升國旗，奏國歌。校領導致開幕詞，校運會開始。

　　涌入耳蝸的是孩子們的歡呼…

　　緊接著就是各種嘈雜的聲音。于是李言庭俯下身子，將頭伏在楓羚耳邊，薄唇微啟：“一會廣播站會播報即將進行的比賽項目，你關注一下名單上的項目即可。”

　　氣息噴灑在耳邊，有些酥麻，楓羚縮縮脖子，點了頭。

　　“請參加男子100米項目的同學到檢錄處檢錄！請參加男子1000米項目的同學到檢錄處檢錄！”

　　李言庭直起身子，拍拍楓羚的帶著毛線帽的頭：“走吧。”

　　“嗯。”

　　……

　　楓羚剛在檢錄處的小篷子里坐下，十幾個穿著運動服的男孩子就到了。

　　“老師好！”

　　“…你們好！叫什么名字呀？”“站好自己的跑道噢，加油！！”

　　男孩子們蹦蹦跳跳的到了起跑線，李言庭也不知何時已經手持發令槍站在起跑點，站得筆挺，兩腳微微開立，壓低鴨舌帽沿，微風拂過他高挺的鼻梁，薄唇勾起，他專注地平視前方。

　　他就在不遠處，那樣的觸手可及，冥冥之中帶來心安。

　　“各就位，預備…”

　　發令槍響了。

　　……

　　“請參加立定跳遠的同學到檢錄處檢錄！”

　　“請參加女子100米的同學到檢錄處檢錄！”

　　“各就位，預備…”

　　……

　　上午的比賽到此為止結束了，孩子們即將迎來歡樂的寒假。

　　李言庭上交了發令槍，手插著口袋，帶著淺淺笑意，走向楓羚。

　　楓羚稍作整理，看見正走過來的李言庭，有些興奮的揮揮手：“在這些凳子要不要收掉？”

　　“這么高興？”李言庭走到楓羚跟前，沒有回答問題，握起楓羚戴著手套的手，放在唇邊呵了一口氣，“冷不冷？”

　　“還好。”楓羚本身是比較怕冷的，但歸功于上午暖烘烘的太陽，也沒感覺到幾分寒意，倒是李言庭，站了一上午，“你冷不冷啊？”

　　“我也還好。”迎著上午燦爛的陽光，這是一個明朗的笑，李言庭輕輕拉著楓羚的手，“凳子不用收，我們去吃飯。”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