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色自然是黑了，看著她死死拉住他衣袖的手指，一點也不肯松開的樣子。

　　她在請求，與其這么說，不如說她在哀求。

　　顧陌沉下了臉。

　　“你在胡鬧。”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的。”她輕而又輕的說。

　　垂著腦袋。

　　醫院里嚴肅的氣氛。

　　醫生情緒不好又沉默的臉色，他可以用很嚴重的語氣說“她不回來，是打算等死嗎？”

　　這話太嚴重了。

　　“心臟已經越來越衰弱了。不靠醫療設施保護著，她以為她能堅持多久？”

　　一輛剛失去生命的病人，他的救護床從他身旁經過，家屬痛心的哭叫。

　　“不可以。”他冷冷的說，直接揮開了她的手，沒有一點可以商量的余地。

　　“你打算賴著我？還是你以為自己有能力可以救活自己。”

　　他的話像利劍，一下一下的刺向她。

　　每一句，都足以打破她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自尊心。

　　是啊，她難道可以賴著他嗎……

　　她沉默著，無話可以反駁。

　　頭卻沉重的抬不起來了。

　　是啊，她沒有能力養活自己。所以，才會給家里帶來這么沉重這么沉重的傷害。

　　她甚至想，假如那次。爸爸媽媽沒有收養她。姐姐沒有認她這個妹妹。

　　也許，一切都會按照姐姐希望的那樣。

　　不會變得這樣糟糕。

　　顧陌看著她漸漸失去血色的臉，沉默。

　　然后把鑰匙拿起來，掛在衣架上。

　　“快吃吧。”

　　他輕聲說，然后倒了一杯水，走到窗臺。

　　她的樣子令他有一些不舒服。不忍心？

　　也許是吧。第一眼看見她的時候。他就不忍心？

　　嫣然的臉浮現在他眼前，那張臉總是帶著燦爛的笑意，對生活充滿期待和美好。

　　可就是。那樣一個人。被生活狠狠地打敗了。

　　讓她遍體鱗傷，最后選擇放棄自己。

　　他永遠也忘不掉，忘不掉，她絕望的從那么高的樓頂跳下來，不顧她的哥哥的挽留。

　　那種崩潰。

　　那一刻他才真正明白生無可戀的感覺。

　　他一定要讓，那個人嘗到后果。

　　姜安從他說完那句話后就再也吃不下了，只是傻傻的往自己嘴里塞東西，一直塞。

　　幾分鐘后，她猛的咳嗽了兩聲，沖到了衛生間里。

　　門猛然關上，碰的一聲，劇烈，他回過頭，把杯子放在桌面上。

　　急忙走過去。

　　“怎么了？”他拍了拍衛生間的問。

　　里面傳來她一直嘔吐的聲音，很難受的樣子。

　　她對著洗手盆就猛的吐，停不下來的吐。

　　一滴眼淚掉了下來。

　　直到十分鐘后，她慢慢的沿著墻壁蹲了下來。

　　看著她在玻璃上的臉，真的很蒼白。

　　她竟然覺得自己長得很可怕。

　　一點也沒有血色的臉。

　　她咬住唇，從包里拿出來一支口紅。

　　想要涂上去，手指顫了顫，又停住了，放回自己的口袋里。

　　算了，掩飾有什么用。

　　她捂住自己的嘴巴，低低的哭了起來。

　　顧陌安靜的站在門外，她壓抑的哭聲，明顯不想讓他聽見。

　　可她哭的這么大聲。怎么聽不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