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搬了一個小凳子,坐在上面靜靜的等著被她施藥的兩個男子醒來——她對自己的藥相當的有自信。
也不怪她自信,因為師傅傳給她的醫術確實是相當的精妙,而且,在這么多年里,經她手治愈的傷者已經數不勝數。
果然,一會兒,思順文貞和安孝節先后醒來,睜開眼之后茫然的望了望周圍,最后,都把目光轉向了李秀。
劉秀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倆,默不作聲。
思順文貞稍微想了一下便明白了其中的關節,他用虛弱的聲音對著李秀說道:
“謝謝你!救了我們!”
說完便要爬起來,向李秀行禮,李秀淡淡的伸手制止了:
“你最好不要動!”
思順文貞聞言之后停下了動作,想了一下,他再次問道:
“恩人,我的那兩個同伴怎么樣了?”
“一個很好,一個快死了!”
這時候安孝節也已經醒來了,聽到李秀的話之后,忍不住問道:
“你是說軋犖山嗎?”
李秀淡淡的說道: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不過他確實快死了!”
思順文貞和安孝節兩人聞言大驚,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一起跪在李秀的面前,連連磕頭:
“求求姑娘救救我的朋友!”
李秀搖搖頭:
“我救不了他,不過我可以讓他醒來一會兒,你們看看他有什么話要交代!”
思順文貞和安孝節聞言之后,六神無主,呆呆的跪在那里看著李秀,隨后,便癱坐在地上。
李秀年紀不大,卻是見慣了人情冷暖,在看到兩人的神態,知道不是作偽,心中還是不免觸動。
她將聲音盡量放的柔和一點,說道:
“你們準備好了嗎?他的時間不多了,我只能維持他半刻的時間。”
兩人呆了半晌之后,抬起頭望著李秀然后輕輕點了一下頭。
李秀走到軋犖山的面前,伸手將軋犖山的兩頰輕輕一捏,軋犖山的嘴邊張開了。
李秀從身上取出一粒金黃的藥丸納入軋犖山的嘴里,然后右手貼在軋犖山的背后,默默運氣,引導藥效完全化開。
不大一會,軋犖山悶哼一聲,睜開了眼睛。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李秀那張吹彈得破的絕世容顏,隨后,他回想到之前的事情,急忙轉頭,看見了思順文貞和安孝節。
他又閉上眼睛,回想了自己昏迷之前的事情,再次睜開眼睛后,看著李秀問道:
“這里是什么地方,你是誰?”
李秀沒有回答,伸出手在他的背部輕輕一點,軋犖山變保持著這個動作坐在那里再也動彈不得,卻不影響說話。
他聽到李秀的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
“你有什么話要和你的同伴交代,就趕緊說吧,你的時間不多了!”
軋犖山聞言一驚:什么叫時間不多了?自己快要死了嗎?
他將目光轉向了思順文貞和安孝節,然后看到了兩人悲戚的目光,他什么都明白了,最后,他又將目光移回到自己的身上,看向那致命的穿腹一槍。
苦笑一下,他望向李秀問道:
“這么說是你救了我?”
李秀目無表情的點點頭,但心上還是有點愧疚,解釋道:
“你的傷神仙也救不了你!”
軋犖山深以為然:
“也是,畢竟水平就在那!”
以他穿越過來的經驗看,這個時候,醫療水平太落后,別說是像這樣的貫通傷,就算是普通的外傷,因為感染的問題,死人也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以他對古代中醫的了解,確實有很多神奇的地方,是后世的科學無法解釋的。
比如說《元史》曾經記載,成吉思汗一次從馬背上掉下,頭骨摔碎,元朝的隨軍醫官將活駱駝的肚子取下箍在頭上,隔著肚子摸索著將頭骨對齊,靜養了幾天之后成吉思汗奇跡的活了過來。
什么機理他也不清楚,但是既然是正史上的記載,那么可信性還是相當高的。
但對于這種貫通傷記載就相當的少了,最早的記載便是華佗的麻沸散,據說在給病人服用之后便會失去痛覺,然后可以進行外科手術。
只是,這不過是一種傳說,最后也在傳說中被曹操一把火化為灰燼。
傳說畢竟是傳說,就算這麻沸散真的存在,那么在那個時候能真正進行外科手術還能成功的也依然是鳳毛麟角的存在,大多數都是在手術完之后聽天由命。
他這一句話也不過是有感而發,包含著一種認命的態度,但是聽在李秀的耳朵里卻是另一種滋味。
先不說李秀有沒有聽出輕視的意思,就事論事,她雖然不知道自己從慧海大師身上學來的醫術全天下也找不出幾個可以和他媲美的,但她知道,自己的醫術也絕對不是那種走街串巷的江湖郎中可以比擬的。
單聽軋犖山話里的意思,在他的世界中就有比她醫術高明的存在。
不管李秀的性格再怎么淡薄,在她這樣的年紀,多少還是有一點爭強好勝的心的。何況,有比她醫術高的人她真的不介意去虛心的求教。
她疑惑的望著軋犖山問道:
“你的意思這世上有能治好你的傷的人?”
軋犖山點點頭:“是啊,可惜太過遙遠了!”
“有多遠?在什么地方?”李秀急切的問道。
“在一個你永遠到不了的地方!”
“我永遠到不了的地方?”
李秀更加的疑惑,她自小隨著慧海師傅學藝,在她記事之后,師傅便帶著她走遍了大唐的千山萬水,以她的修為,至少到現在還沒有遇到她到不了的地方。
她曾經跟著師傅去過吐蕃,登上過吐蕃最高的雪山頂上,而在她之前還沒有人能登頂成功過。
所以,軋犖山的話讓她更加的費解,她再次追問:
“在什么地方?為什么我就到不了?”
軋犖山搖搖頭不再說話,實在是和她解釋起來很是麻煩,而且也未必能解釋的清楚。
誰知道,他的這一動作一度讓李秀懷疑他的話的真偽。
但李秀轉念一想,一個垂死之人,似乎再沒有必要和她說謊。
這一下,她心中的好奇心被軋犖山徹底的激起,如果軋犖山不能給她解釋,可能她這輩子都無法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