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其實我剛才是把抽紙濕巾那些看成了雞蛋和大米？”周興思膛目結舌，“而且我吃到嘴里都沒感覺出來那是紙？”

　　“嗯。”穆柔重重地點頭，那張照片就像鐵證一樣擺在眼前，讓周興思無從辯駁。

　　然而那只是她以為，下一刻周興思就要跳起來，“好好的一個姑娘怎么年紀輕輕就瞎了呢。”

　　穆柔聽到這話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你剛才說什么？”

　　“不，沒什么。”周興思終于得以冷靜下來，事情似乎往奇怪的方向發展去了。能把這一切連接在一起的，就只有幻覺這一說法了。

　　周興思把手伸向了地上打翻的炒飯，在他眼中的那是一碗炒飯，在穆柔看來卻變成了被燒成污垢的紙。穆柔見他彎腰以為他要把撿地上打翻的那坨紙吃，匆忙上去攔住他。

　　“沒事。”周興思聲音輕輕的，就像一陣微風。穆柔見狀也不再阻攔。

　　炒飯的米粒被周興思抓在手里，粘粘的感覺確實是米飯沒錯，那么是穆柔出現幻覺了嗎？周興思嘗試讓穆柔感受一下。

　　穆柔捏了一小團在手里，手指稍微一碾就變成了灰，據她所言，那炒飯的感覺就像泡在油里的紙巾，讓人作嘔。

　　可周興思所看到的卻是穆柔把米粒搓得粉碎。

　　一定有個人出現了幻覺，甚至干擾到了觸覺，這幻覺未免太逼真了一些。

　　是妖精作祟嗎？周興思不能肯定，但他把目光放在了電腦桌旁的那盆仙人掌身上。

　　記得藍珂臨走前在群里交代仙人掌有認知干擾的能力，當時周興思還尋思這仙人掌是不是離化形不遠了，連能力都擁有了。現在看來確實如此，周興思此前并沒有接觸過植物類的妖精，不了解植物在化形前就會擁有一定的能力。

　　在這個出租屋里，說它最有嫌疑沒人會反對。敢打捉妖師團隊主意的妖精應該還沒幾個。

　　周興思只覺得瘆人，恐怕連凌晨那個關于老爺子的夢都是它搞的鬼，現在又能混淆人的視野，讓人虛虛實實分不清。

　　想到這里他就腿腳發軟，若是真這么厲害，那自己待在這個出租屋里一刻鐘都不安全了，唯恐出現幻覺陽臺的欄桿當成自己臥室的床跳上去，那就是一條命啊；再或者把釘子當成肉給吃下去，又對真的食物視若無睹。

　　周興思渾身都在顫抖，他到現在都不明白到底是誰出現了幻覺。穆柔嗎？還是自己？

　　穆柔的眼神中也滿是疑惑，周興思不認為對方會騙自己。

　　不知道這仙人掌是利用什么來干擾認知的，呼吸還是什么。不知道原因就會讓人防不勝防。

　　穆柔顯然也是第一次見到仙人掌，一點都不熟悉。之前藍珂也從來都沒拿出來過，或許它一直就在那，只是他們沒看見罷了。

　　從沙發到電腦桌的距離一下子就變得遙不可及，周興思生怕下一秒自己就在陽臺往下墜。

　　他慢慢地，慢慢地向仙人掌靠近。

　　意外沒有發生，周興思順利摸到了仙人掌。當然，這也可能是幻覺的一部分，就像吃著炒飯的周興思在穆柔眼睛里是個神經病一樣。這么想來，之前自己身上奇怪的味道也是它作祟了。

　　周興思回頭望著一眼穆柔，而她也在默默注視著他，用手勢替他加油。周興思大受鼓舞，實則內心充滿防備，這個仙人掌不可留啊。

　　就周興思捧在手里的觸覺，應當是真的。不過他此刻沒把握再說出肯定的話語了。

　　發信息給藍珂，也好久沒收到她回信。

　　時間就像靜止了一樣，兩個人互相望著彼此，都沒有輕舉妄動，只能通過眼睛來確定對方的狀態。平時鄰里嘈雜的聲音也消失不見了，一切都那么不尋常，就像在做一場夢。

　　偌大的房間里安靜得能夠聽到自己的心跳聲，穆柔坐在沙發上內心焦急萬分，情況她大致有所了解，可解決辦法還不清楚。就等周興思的判斷了。

　　周興思手指撫摸著仙人掌，并沒有感覺到刺痛，仙人掌上面的刺就像角質化了一樣，摸著只覺得有點硌手。

　　先前雖然戳過仙人掌，但應該沒對仙人掌造成什么實質的傷害，那些汗也是莫名其妙的東西。

　　時間嘀嗒嘀嗒過去了很久，周興思覺得渾身都酸痛，又不敢大搖大擺地動作。

　　隨著一封郵件的到來才打破僵局。

　　來自雪怪大人的回復，“我不喜歡人類，但也不想殺人。”

　　來自鯨落的回復，“我只想逃到沒有人類的地方。”

　　來自貓咪將軍的回復，“人類嘛，我挺中意的，這種事情不會考慮的，年輕人別太沖哦～”

　　來自追逐月亮的白狼的回復，“小弟弟，你今年成年了沒有。如果你成年了，上海警署的大門隨時為你敞開哦。”

　　來自貓頭鷹不屬于夜晚的回復，“只要有錢一切都好說，兩百萬起步～”

　　像這樣戲謔的回復不在少數，也有很多是認真的回復。不過周興思在意的是，自己難道已經把那個邪惡的計劃分享出去了嗎？

　　周興思越長越后怕，偏偏又記不起來這么一回事，只能怪罪到仙人掌頭上。

　　好在大家都沒有把他說的話當成一回事。

　　周興思繼續往下翻，一個id叫做第一殺手的回復吸引到了他的注意，“注意挺不錯的，不知道你有沒有更加具體的一些計劃呢，我們可以詳談一下。”

　　周興思的手抽了抽，居然真的有這種想法的人，但他皺了皺眉，在鍵盤上敲下，“對不起，我一時異想天開，你就當我沒說過這話吧。”

　　對方似乎在線，在收到周興思私信的時候就秒回了，“放心，只是嚇唬嚇唬他們，這件事都不會有任何人受傷或者死亡。”

　　當周興思看到這幾個字眼時，心動了。不過轉念一想，自己其實想要的究竟是捉妖師的身份呢？還是那些昂貴的法器呢？

　　周興思自己都拿捏不準。

　　“這件事情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大家都不會懷疑到你。我負責扮演壞人，你只需要打倒我就好了。”

　　“不會傷害到任何人，也不會讓你背負罪名。”

　　“既然可以成為最耀眼的捉妖師，想必也能拿到最頂尖的法器。何樂而不為呢？”

　　是啊，何樂而不為呢。

　　周興思此時此刻被這些東西吸引住了雙眼，一直以來他不就是在追求這些嗎？

　　周興思動搖了。

　　“你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對你有好處嗎？”

　　“我需要一場能夠奠定我在妖精榜單地位的一場戰役，堂堂正正打敗所有站在我面前的妖精，而這一切達成之后就輪到你出現打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