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顧老夫人的生辰,護國夫人府如往常一樣清清靜靜,幾次三番永寧侯想給顧老夫人好好操辦,都讓她拒絕了。
顧小爺和陸瑾寧以及梁太醫給顧老夫人拜過壽,顧老夫人就把他們打發回去了。這樣的日子說特殊也特殊,說平常也平常。別人都以為她喜靜不喜動,其實她是想把這一天完整地留給自己。
老嬤嬤笑瞇瞇捧著一個賀禮進來。
“這是綠寶石送來的”
顧老夫人親自掀開蓋布,是一株紅珊瑚,光澤艷麗、晶瑩剔透、溫潤可人。顧老夫人很喜歡,確切說只要綠寶石送來的東西老夫人都高興。顧老夫人讓老嬤嬤把紅珊瑚收起來,這些東西再貴重不過是身外之物罷了。
這時丫鬟絳兒給顧老夫人端來一碗長壽面,兩顆雪白的水煮蛋臥在面上。這是顧老夫人多年的習慣,每年生辰,必須要吃長壽面,長壽面上必須要放兩個水煮蛋。絳兒放下碗就跟著老嬤嬤出去了,每當這個時候顧老夫人最不喜人打擾。
屋里,顧老夫人重溫著她的年少美好。
曾經那個少年總是耗盡心思給她準備生辰禮,每一年的都很別出心裁,而每一年的長壽面卻是一成不變。細細長長的面線上總會鋪兩個水煮蛋。他告訴她面是長長久久長命百歲,蛋是團團圓圓圓滿順遂。放兩個蛋是希望她這輩子還有下輩子都圓滿順遂。可惜造化弄人,是她負了他……
花信年華,竹林初會,驚鴻一瞥,心動一生!他找到比她更好的人,而她,卻再沒有人對她那么好了。曾想過要忘記,終究舍不得……
守在屋外的絳兒望著遠方黯然神傷。今日是老夫人的生辰,也是他的生辰,而他卻不在了。她還沒出生,兩家的父母已經為他們指了娃娃親,她等著做他的新娘,而他卻慘死異鄉……
對主子忠心耿耿恪盡職守的他,到死也沒能護住小主子,一定很自責。得知他的死訊后她暗暗發誓以后就讓她替他盡忠盡責。她已自梳了,這輩子不嫁人了,她會為他守著……
陸瑾寧和顧小爺還有梁太醫從護國夫人府出來,就往斷舍離小院去。梁太醫現在對福娘是一刻不見如隔三秋。而顧小爺則很不高興,他讓斷舍離準備的點心到現在還沒送來。陸瑾寧則好奇,斷舍離要那些邸報書籍要做什么?
小院里斷舍離懶洋洋趴在翹翹椅上睡覺,阿滿在旁邊有條不紊地搖著椅子。古代的書籍可真枯燥,除了繁體字還有文言文,太費腦子,一拿起書來,斷舍離就犯困,阿滿搖幾下,搖著搖著就把她給搖入夢鄉了。
劉大娘在院子里打拳,阿旺哥最喜歡她活力四射的樣子,她要把最好的狀態呈現給阿旺哥。想到阿旺哥劉大娘越打越有勁,“嚯嚯”聲能傳出十里路。
福娘在想著怎么偷制迷藥,只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把護衛藥倒,她們就可以逃之夭夭了,至于梁一一,他們有緣無分,就讓他們成為彼此心頭的朱砂痣。
宋大娘在練腿腳,逃跑是她的看家本領,別看她年紀大,可她跑得快。不論什么時候都不能有恃無恐,小心才能駛得萬年船。
……
“哐當!”突然從顧老夫人屋內傳來碗筷碎地的聲音。絳兒嚇得趕緊沖進去。
“老夫人,老夫人”絳兒叫著。
顧老夫人口不能言,用手指了指嘴巴和喉嚨,絳兒明白過來了,老婦人噎食了。
絳兒一方面讓人去請梁太醫,一方面用力拍顧老夫人的背。
陸瑾寧他們前腳才邁進斷舍離的院子,后腳就急匆匆來人,要梁太醫去救命。
得知顧老夫人噎食了,斷舍離突然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福娃,你和我一起去看看”梁太醫慌忙中拉上福娘,他對福娘的醫術比對自己的更自信。
“我也去!”斷舍離喊道。
“有你什么事,你是會醫還是會藥”顧小爺嫌斷舍離麻煩。
“多個人多條路”劉大娘說道“我也去!”
阿滿和宋大娘看到她們都去,死活也要跟去,顧小爺沒法,只得同意,一行人風風火火往顧老夫人屋里去。
絳兒還在給顧老夫人拍背,可是一點效果沒有,她小時候被噎著,她娘就是這樣給她拍的,而她拍了這么久,噎住老婦人的東西還是沒有下去,絳兒急哭了。
“姑祖母!”顧小爺叫道。
顧老夫人倒在地上,手按著脖子,臉色發青,嘴唇發紫,臉上出現窒息的痛苦掙扎。
看到顧老夫人這樣子,斷舍離突然疾步上前。
“把她扶起來,坐到椅子上”
顧小爺本來想攔著斷舍離,福娘示意他放心。圓圓不是莽撞的人,沒有把握她不會貿然出手。
絳兒把顧老夫人扶到椅子上,斷舍離站在顧老夫人背后,雙臂環抱著老夫人,斷舍離一手握拳,用拇指掌關節突出點頂住顧老夫人腹部正中線臍上部位,另一只手的手掌壓在拳頭上,連續快速向內、向上推壓沖擊,一次,兩次……如此反復幾次。突然噎住顧老夫人的東西從她嘴里沖出來。
太好了,這個法子真有效,幾人都松一口氣。看不出來小土匪還有兩下子。
“咳咳咳咳咳”顧老夫人喘過一口氣。
“姑祖母,你沒事吧”顧小爺關心道。
“姑祖母沒事”顧老夫人可以說話了。
“丫頭,過來”顧老夫人對斷舍離招手。
“是你救了我,我得好好謝謝你”
當時情況緊急,斷舍離只想救人,“老夫人,客氣了”
這是她在現代學的關于被噎的急救法,能幫上忙她很高興。
絳兒想到剛剛的情景就心有余悸。“老夫人,您遭了這么大罪,讓梁太醫給您看看”
“我沒事了”
“姑祖母,還是看看吧”顧小爺道。
顧老夫人拗不過,只好讓梁太醫給把脈。
“姑祖母,您好好休息,我們先出去”
以免吵到顧老夫人,陸瑾寧讓大家都先出去。
屋里只留下顧老夫人,絳兒,梁太醫,還有福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