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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世之主:靈能時代的掘墓人

第一百三十八章 《人類學批判》

  “黃昏在樹林散步,我聽見了你,秋天的風,浩長的嘆息掠過高空,這樣悲切……”

  ……

  黑貓趴在劉昊靈能室的桌子上。

  它一只小貓尾巴在空中搖來搖去。

  劉昊一看,就想要抓住它的貓尾巴。

  而它綠而圓的獼猴桃眼睛也在注視著劉昊。

  它對劉昊說:“昊,時候快到了。”

  是啊。

  “時候快到了,漸漸陰沉,一塊云,

  遠遠的一種我不知的恐懼,使我黯然。

  我要走出去……”

  ……

  劉昊考完試后,沐立杰的葬禮也開始了。

  葬禮沒有什么意思。

  人都死了,還有什么好說的?

  放入火中,燒成灰。

  人之死又有什么好說的呢?

  人都是虛的。

  一百年后,此時代的一切人都要死。

  劉昊想象自己的死亡,放入火中,燒一頓,然后,就沒了。

  他死后,他不想有無聊人來紀念他,也不想要什么擺場,那多討嫌,麻煩人啊。

  有幾個朋友記住他曾經存在過就夠了。

  禮者,世俗之所為也,劉昊不與也。

  劉昊者貴天真,看重生命中的真性,他認為:處喪以哀,無須問禮。

  關鍵的不是在于對死的紀念,而是對生的珍視。

  劉昊厭倦一切關于死亡的繁文縟節。

  人生的智慧,不是對死的深思,而是對生的求索。

  在火葬場外的空地上亂走,他抬頭看向山外的青山,腳下的城市風光,又望向山上墓地上那一塊塊黑碑,沉默了許久。

  他獨自走到了附近走廊上,然后,坐下來,沉思著自己的死。

  死。

  劉昊曾經怕過。

  孤兒劉昊從小到大就見證了無數人情冷暖、世間丑惡。

  在上幼兒園的時候,他就曾經在午休的時候翻來覆去地睡不著,暗自哭泣,擔心自己的領養母親不要自己。

  然而,最終,他還是被人棄養了。

  一切都破碎了。

  老師說的,不會有人棄養他的,放心睡好了。

  可是,那天下午,他一回家,媽媽不見了,爸爸也只對他說了一個字,滾。

  劉昊后來明白了。

  他的領養人——那個曾經他喊媽媽的女人出軌了。

  后來,劉昊在孤兒院里見到了幾個孩子的死。

  有幾個孩子得病死了。

  劉昊從小為人孤僻。

  在學校里沒有什么朋友。

  因為他害怕交了朋友,朋友會像養父母一樣害他、背叛他。

  在幼時的夜里,他常想起那天晚上:他扶著窗戶,對著大街喊,要媽媽回來,可是,他把全鎮的人都喊了過來,都沒有看見他想要看見的那個人。

  他就一個人默默地打開電視機,放起了一部講述孤兒男主成長為拯救世界的大英雄的動畫片,一個人慢慢地看,看到深夜三點,后來的事,他就不記得了。

  劉昊童年時代的唯一的光就是身邊鄰居的打工的小伙子,那小伙子愛看行俠仗義、快意恩仇的騎士小說。

  劉昊也就跟著看,看得連和其他孩子玩的心情都忘了。

  在其它孩子都在玩耍的時候,他在鄰居家看書,看騎士主角們如何行那英雄之偉業。

  英雄,偉業,正義……

  無數鮮活的字眼擺在小劉昊的眼前。

  劉昊的中二病就是如此發作的。

  他說,我這輩子,我也要成為一個拯救世界的大英雄。

  這并不是需要英雄的世界,也并不需要立志成為英雄的人,更不是一場成就英雄的故事,可是,他來了,他劉昊來了,他要做一個英雄。

  因為不做一個英雄的話,他就要死,他將再也不是他了。

  要不是有成為英雄的夢想在心中,他早堅持不下去了。

  他不能失去他靈魂中英雄的部分,因他注定是要成為一個英雄的男人。

  上初中后,劉昊的鄰居就搬走了,再也看不見了。

  人生充滿離別。

  而劉昊連鄰居小伙子怎么離開的都沒看見。

  在劉昊的這看似短暫的十八年中,劉昊看見了世上諸多的丑陋,這一點還要源自于他第一任養父母的特殊身份。

  他第一任養父母身份地位很高,他在飯桌上就聽到養父母與他們朋友的各種利益交換以及養父母背后的對人的一些評價。

  人心隔肚皮。

  這個世界,熙熙攘攘,皆為利來。

  人世的灰暗面,劉昊在他小的時候就見過了。

  太多殘酷、丑陋、悲哀、可恨的秘密埋葬于他的內心中了。

  很多事,他長大了才讀懂,但它們都無一例外地摧毀了他的童年。

  這也是劉昊交不到朋友的原因。

  因為他已經和小孩子們玩不到一塊了。

  在劉昊這一生中,他始終都在沉思自身死亡。

  在高中時代,死亡第一次真正地降臨了。

  對他很好的一位老婆婆死了,他看見余溫尚存的白骨,某種恐懼瞬間覺醒了。

  在那一天,他回到家,什么事都做不了,就是躺在床上,關著燈,他還記得那天夕陽時分昏暗的室內情景。

  他想了許久,不斷在網上搜索各種資料,不斷地與人交流,不斷地懷疑自身存在的意義。

  這段孤獨的路走了兩年。

  無論哪一種人生的意義在死亡的虛空面前都是立不住的。

  在劉昊高三的那一年,他因想要解開死亡的毒而被迫地讀了很多書。

  不讀書不行,因為不讀書,不去尋找人生的答案的話,他什么事都無法做。

  因為做事情還有什么用呢?

  他都要死了,他終將會死,還做這些事干什么呢?

  豈不荒謬?

  他必須明白他為何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他必須要給自己的人生找一個理由,可任何理由都在死亡面前歸于永恒的虛空。

  無物永恒。

  【無】物永恒。

  在死亡的神秘面前,連虛無都會得到滅亡。

  永恒輪回的大恐怖在劉昊眼前展開。

  對此,他選擇直面。

  當書籍讀到超越某一個度的時候,他的精神便突破了人的烏云,高升到了精神的高山之上,他一邊笑還一邊高升,嘲笑世人的愚昧。

  他將自己的一切存在的意義全部粉碎。

  又或者說,他劉昊每時每刻都在直面自己的死亡。

  這一生,劉昊只懂超越與創造。

  他就要以如此超越與創造之姿直面自身的死亡。

  死亡必然來臨。

  那便來臨,他更加毅然地走向自身的死亡。

  這一輩子他不求永生。

  他不活來世。

  他不修前塵。

  他要把自己的人生變成一團火。

  生命的火。

  火會熄滅,但它曾經熱烈地燃燒過。

  它是火,這就足夠了。

  這個必然死亡的世界,對于劉昊來說,充滿了能動的自由。

  他是康復者。

  在康復者面前,虛空與死其實都沒啥感覺了。

  他就是以死與無意義為前提而活著的人。

  他接受了人生的死與世界的無意義,然后,還好好地活著。

  在他活著的時候,他完全想不到死。

  就算想到死,也對之不屑一顧。

  他生命力很頑強,乃是向死而生的火之生命。

  而在閱讀了許多書后,劉昊越是閱讀,越是發現人類是有極限的,人類是理應當超越的一種東西。

  在后續的思考與回憶人生中,劉昊一步步地推導出了自己有可能可以肩負的歷史使命。

  他第一次清晰了自己未來的歷史的使命,有了歷史自覺,有了爭當時代主人翁的首創精神。

  這就是凡人出身的劉昊的創造力,這就是凡人大眾創造力的最佳體現。

  若是在未來,他劉昊能活到超人新時代,那么,他就有機會完成《論靈能時代與最后之人:人類學批判》這本昊天巨著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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