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民等級為D？

　　開什么玩笑，他只是E而已啊！

　　“你確定你沒搞錯？”

　　“先生您說笑了，這么關鍵的信息，我們怎么能弄錯呢。”置業公司的那人笑道。

　　真的假的啊……

　　“那行，那你把我那套公寓的地址告訴我。”宋方說，“我要確定一下，你們工作到底認真不認真，到底有沒有拿錯我的信息。”

　　與此同時，宋方迅速開啟語音通訊的錄音功能，錄下了對方說出的那段地址。

　　莫利城下城區金谷域，在十七樓，挺高的哈。

　　他這輩子絕對沒去過那里。

　　“嗯，不錯，說對了。”宋方故作深沉，“咋啦？見我房子閑置著就想買走？沒門！不賣！再見！”

　　說完掛斷通訊。

　　然后宋方摸著下巴犯嘀咕：“難道是惡作劇電話？也不至于跟我嘮這么長時間吧？還是說我真的有一套房產？

　　“我沒買過房子。那難道……是我這輩子的便宜老爹留給我的？

　　“想來想去也就這么一個解釋了。但也不對呀，我整理他遺物的時候根本沒看到這套房子的信息。

　　“或者是他忘了，然后掛了，然后這套房子就自動歸到我這個獨生子的名下？

　　“可要是歸到我名下，早在我幾年前剛到化肥廠星辦理戶籍轉移手續的時候，這房子就應該是我的了。雖然一套房產不足以讓我直接成為D級公民，但至少會給我一段找工作的時間，也不至于直接在我的公民等級那一欄里填個E，把我踹到城外區。

　　“等等，我到底是E還是D。

　　“哈哈別想了。怎么可能是D呢。”

　　宋方搖搖頭，對自己施展無情地嘲笑。

　　別看D好像跟E一樣也是不及格，可實際上兩者可謂云泥之別。

　　D能進莫利城，E只能窩在城外。

　　D能投票，能選舉，E只能看著。

　　D能享受社會保障，生病了有醫保，退休了有退休金，E依然只能看著。

　　D能正常地生活，能享受天倫之樂，E成天不是擔心自己跟子女被賣掉，就是盤算著怎么賣掉一兩個救活其他幾個。

　　D好歹是個人，E不怎么算是人。

　　在上等人眼中，D和E都不值得一提，但對于在掙扎求存的人們而言，從E到D是一道龍門。跳上去了，你的生活或許不會變的那么好，至少可以逃脫噩夢。

　　莫利城城外區多少E級的人對D這個等級可謂朝思暮想，可真正能跨越的，屈指可數。

　　別的不提，D級要求公民必須置業，可以與他人共有房屋，但人均的占有面積不能小于三十平方米。而對于E級公民而言，能按時把房租繳上他們就謝天謝地了。

　　同時D級公民被要求本人月收入達到七千元，或家庭人員月平均收入達到五千元。小孩子在到上小學的年紀開始就算個人頭了。也就是說一個普通的三口之家，一個月至少要能賺一萬五千元。所以一般的D級家庭對生育和換工作都很慎重。

　　另外還有一些零零散散的規定，宋方記不太清了。

　　好在D級對存款沒要求。有些地方甚至為了刺激消費，根據消費水平借貸金額等等，在D級別中將能享受的權利更加細分，這就要看具體的區的安排了。

　　但不管怎樣，一旦無法達到D級的這些硬性要求，多則一年，少則幾個月，D級公民就會被降等成E級公民，失去自己原有的幾乎所有的權力，滾到城外區去，全家人蜷縮在只有幾平米的集裝箱中，從事最低等的工作，迅速地失去自己的生命。

　　所以除了莫名其妙有了套房子之外——還不確定是不是真的有這么套房子——他哪一點能夠得上呀？

　　別的不提，他剛剛迅速地查了一下房價，這一套住宅全部買下，至少需要兩百萬。

　　他要是有這兩百萬，還至于大半夜十點多到街上把程婧扛回來？

　　好，就算他這輩子某個不知道八竿子能不能打得著的親戚突然嗝屁了，給他留了套房子作為遺產，那工作呢？

　　穩定的收入流水是衡量公民等級的重點條件之一。你可以睡天橋，你可以刷爆銀行卡，你可以一個人生一萬個孩子，你可以在爹媽家里蹭吃蹭喝，但你要想保留D級的公民等級，就必須能平均每個月錚七千塊，或者你的家人分給你五千塊。

　　宋方已經屬于城外區居民中的高收入群體了，一個月也只能掙兩千出頭。

　　升到D等級？

　　洗洗睡吧哈。

　　……宋方面無表情。他想起來了。現在是白天。

　　他離開了避難所，回到了自己那逼仄的單人公寓里。他要是有套房子，還至于窩在這里？冬冷夏熱，隨隨便便下場雨就能要人命。

　　宋方洗了把臉，精神精神，準備給菲娜制作午餐。順便也給程婧搞個西紅柿炒雞蛋什么的，最近剛“被”病死，她心情肯定不怎么好，需要補一補。

　　結果鍋剛拿起來，宋方又接到音頻通訊請求，而且依然是打給“宋方”而不是“巴”的。

　　嚯！他工作上的主管！翹班被發現了？

　　這可有點麻煩了。雖然他并不需要那點工資，但“宋方”這個身份確實需要一份正式工作，以保護他，不讓他輕易落入失去公民等級的境地。

　　如果說E級不怎么算人，那沒有等級的人根本就不是人了，只是一群兩條腿的家畜罷了。詳情請參見安妮的遭遇。

　　當然了宋方可以利用“巴”的身份把自己救回來，就和救回安妮一樣。但那多麻煩對不對。他這么懶，才不要費這個勁。

　　于是宋方輕咳一聲，腦子里迅速地針對如何保住工作這一點整理出一篇發言稿，接通通訊。

　　“小宋呀，忙什么吶？”

　　主管上來第一句話就如此溫柔，溫柔得宋方一身雞皮疙瘩。

　　“抱歉主管，我今天……”

　　“沒事沒事，工作很重要，生活也不能落下嘛。小宋你不用這么客氣，你老哥我都懂的。”電話那頭的主管嘿嘿笑道，“那個，小宋呀，你看咱們在一起共事這么久了，都是朋友。你高升了，可別忘了你老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