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有虛無,然后才有黑暗。
西門戎在介于“存在”和“不存在”的灰色地帶彷徨,而在他的身邊,無數信息正在流淌,無數的事件正在發生。
……空間曲率增加……
……高維通道開啟……
……奇異物質橋銜接……
……相位移動開始……
這一切對他來說并不陌生,在他過去一百六十五年的星際開拓者生涯中,如此這般的遠距離空間跳躍發生了太多次,雖然從理論上說這種跳躍存在大約萬分之一的風險性,被扭曲的空間可能形成閉合泡,將飛船送至“一切可能的地點”,甚至失聯,不過西門戎從未遇到過,他幾乎每一次空間跳躍都十分安全、準確,甚至創下了某種科學界都認可的統計學記錄。
所以這次應該也沒有問題,西門戎這樣想著,他只想盡快抵達剛剛結束激戰的參宿七星域,去完成一項地球聯合理事會委派的特殊任務,正因為如此,他的座駕,百米級球形飛船“赤”號在起航前安裝了大量的設備,補充了巨量的物資,幾乎到達了這艘飛船的承載極限。也正因為如此,雖然上頭聲稱“有一定的危險性”,但西門戎還是有足夠的信心去完成。
時間……過去了一小時二十六分十三秒五十毫秒四十九微秒,對于一次八百光年級別的空間跳躍,這意味著時間已經過半。從儀器上反應出來的空間曲率開始下降,高維通道和奇異物質橋的能級開始降低都證明了這一點,毫無疑問的,這又是一次平淡無奇的安全航程。
時間又過去了一小時二十六分十七秒六毫秒十四微秒,相位移動也接近了尾聲,一縷星光正從飛船前端的高維通道出口方向投射而來……似乎一切都很正常。
然而在短暫的思考之后,西門戎發現了異常。
即使考慮到空間曲率對星光頻率的影響,目前接收到的星光也無法和光譜型B8的藍超巨星相匹配……那經過修正后分明是紅色的星光在西門戎看來如同猙獰的血色,畢竟這意味著空間跳躍出現了錯誤,傳送到的不是目標星域。
下一個異常,在三秒后出現,“赤”號球形飛船的量子糾纏通訊通道在一瞬間斷了,退相干的量子糾纏已經失去了和總部進行超光速聯絡的可能,這意味著什么……西門戎非常的清楚。
“只有等跳躍結束后,確認具體星域,再嘗試恢復聯絡了……”西門戎嘆了口氣,“沒有閉合泡的出現,卻跳躍到了非目標地點,這也算是一場足夠奇異的事故。”他回想起來人類歷史上那些著名的宇宙航行災難,其中偏的最遠的一艘飛船據說去了銀河系中心的吸積盤,在極為狂暴的能量與物質侵襲下,飛船只堅持了數十秒種就被摧毀。
“至少我沒有去銀河系中心的吸積盤,所以應該死不了,如果發現了一個新的星域,或許可以嘗試著將其開發為殖民地,這樣以來,我的信用點又要增加不少了……”西門戎努力想著比較樂觀的事情,然后耐心等待這空間跳躍的徹底結束,隨著飛船周圍空間的逐步“明澈化”,西門戎也通過遺棄觀測到了更多的東西——星海,璀璨的星海,但將星空圖像載入“虛擬銀河”之后,居然找不到擬合度較高的比對。
“莫非是到了河外星系了?”西門戎略略有些吃驚,這種詭異的情況簡直超乎他的想象,要知道就算……
他的吃驚被打斷了,是攻擊,凌厲的空間波動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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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域外天魔,受死!”
合體期劍修玄真子發出了咆哮,在缺乏“空無之氣”的九霄罡風層之外,這咆哮并不是以凡人發出的聲波,而是另一種“光馳電掣”的方式發出,然而相比于他手中利劍的斬擊,這道“光馳電掣”還是太慢了。
劍氣,銳利的劍氣,瘋狂的劍氣,玄真子雖然只是合體中期,距離大圓滿還有至少數百年的修行距離,但這一斬絕對有合體期大圓滿的境界,就算是那種皮糙肉厚,罡氣與軀殼完全融為一體的域外天魔,也足以一擊重傷,兩擊斃命!更何況玄真子遠超凡人的感官早已判斷出那來者的體形——區區幾十丈,在域外天魔中并不算出眾。
說時遲,那時快,如虹的劍氣迅速迫近那球狀的域外天魔,然后斬進了它的軀體,玄真子用“光馳電掣”喊出一聲“好”字,然后又發出了第二道,乃至第三道劍氣。
“死吧,孽畜!”在那一刻,玄真子幾乎沒把對手當作仙門大敵,而僅僅作為普通的積年妖獸看待,那家伙雖然會“空遁之術”,能從虛無中忽然現身,但一看就知道靈識差勁,也不知道預判先機,三道飽含“太初乾金之道”真意的劍氣,足以將其徹底殺滅,而域外天魔尸身崩解之后的提供的大量煉材,除了一部分上繳宗門之外,其余都是他的戰利品……
玄真子沒有在“斬魔必定成功”的歡欣中持續太久,因為他察覺到了異樣,那“域外天魔”的反應不正常,簡直是……
下一個瞬間,燦爛到可怖的光華爆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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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間波動攻擊,超越光的傳播速度,對于沒有力場護盾的目標擁有碾壓式的威力,而西門戎的“赤”號球形飛船遇到的就是如此這般的一擊。在那電光火石般的剎那,船體護盾全開,整個“赤”號的散發出驚人的光焰。
“不是一下,是三下,對方敵意很強。”西門戎做出了判斷,而在下一刻,“赤”號的儀器也捕捉到了攻擊方的身影……等等……那是什么東西?
西門戎參與過多次戰役,見到的外星生物林林總總,但大多數都是依靠飛船、戰艦來作戰的,唯一一種被稱為是“融合者”的太空怪獸,本質上仍舊是生物戰艦,最小的“融合者”也有至少五十米的體長,而對面那個大概是人形的生物,身長只有……不足兩米?
西門戎增強了“赤”號的護盾,防備敵意目標的下一輪攻擊。與此同時,他也嘗試進行反擊,首先采用的是激光炮,沒錯,在宇宙戰爭中屬于比較弱的攻擊方式。
第四道、第五道……甚至第六、第七道空間波動洶涌而至,這種超越光速的攻擊根本無法閃避,只能用護盾硬抗,而在“赤”號球形飛船繼續光華大盛的同時,幾道“不起眼”的激光束對準了目標。
伽馬射線,波長極短、頻率極高的光束,而且在大多數生物的視覺器官中,伽馬射線是“不可見”的,西門戎并不希望擊斃那個奇怪的“人形攻擊者”,他只想讓它知道自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態度,然后或許可以就可以交流了。畢竟那么小的體積就可以發出空間波動,這很值得研究!
說時遲,那時快,伽馬射線命中了“人形攻擊者”,然后也是光華大盛。
“不足兩米的人形生物,居然同時具有空間波動武器和護盾防御?這……這不太科學啊……”西門戎有那么一點點驚訝,但更多的則是激動,作為一個星際開拓者,他是軍人也是科研工作者,發現“微型空間波動武器”和“微型護盾發生器”存在的現象,這可能意味著技術跳躍性的進步。
“繼續射擊,讓那家伙疲于防御,就不好再度進攻。”西門戎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于此同時,他提高了觀測儀器的圖像解析精度等級,“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樣的生物如此強橫。”
持續不斷的伽馬射線集中著火力,而那個人形目標不斷發出熾烈的光芒,在這一大片光芒之中,西門戎終于捕捉到了足夠的信息,構筑起“人形攻擊者”的細節……當那個圖像終于顯現出來的時候,西門戎愣住了。
人?
那家伙是人?
自帶空間波動武器和護盾防御的人?
“好吧,宇宙之大,無奇不有。說不定就有和人外形高度類似的戰斗物種呢?”西門戎忽然想起了古代一本叫《七龍珠》的作品,里面的什么“超級賽亞人”長的就和人類差不多,但一個個戰斗力驚人,所以說他或許到了賽亞人的老巢?這畫風也不對啊。
當更多的圖像信息解析出來的時候,畫風就更加不對了。
那是一個穿著長袍,梳著發髻的人,裝束和西門戎祖先高度相似的人,至于他手中的武器,分明是一把劍……
在某一個瞬間,西門戎開始懷疑這一切的真實性了。“莫非我根本沒有進行空間跳躍,而是玩什么虛擬游戲入迷,然后忘了登出了?”但這種懷疑也只持續了很短的時間,因為西門戎發現“人形攻擊者”的下一步行動——他在接近,飽含殺氣地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