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惜了。如能和小友這種性情中人縱酒狂歡,也不失為一件快事。既不如愿,只能靜待鴻鵠高展。”
李白頗有遺憾的說道。
“難道小友是為殺人兇徒,才不肯與吾等交游?”
杜甫接話道。
“然!”
高辰鄭重的點頭道:“虞城令懸賞兇徒,抓獲兇徒者可引為縣吏。”
“縣吏也分品秩,有的連流外之官都算不上。芝麻那么大,也值得小友用心?”
李白滿腹疑問。高辰揚言“衣紫腰金”,也是志向遠大之人,怎會甘心為一流外小吏。
流外官,說好聽的就是流外官,也分流外九品到一流外一品。說難聽的就是不入流。是唐代各衙門的辦事人員,統稱“吏員”。
他們沒有品級,按年度對其功過行能進行考課,經三考逐級升轉,轉遷時均要試判。最后可以經考試人流,成為正式官吏。
不論是李白、杜甫,還是天下士人、學生,都不愿將時間浪費在這上面。在這期間,也許需要十多年,才能得到一個卑微的官職。
有學之士,寧愿花更多時間,去參加進士科。或者投機取巧,投靠權貴。
“我道不多,當要珍重。現有機會,即便是舉步維艱,如履薄冰,我也要走上去。”
高辰一本正經的說道。
學李白的狂放不羈,定能快意身心,縱情愜意。
但是李白太浪漫了,歷史證明,他可能有政治能力,他的政治手段,確實不高。他是一個偉大的詩人。和高辰想要的的道,相差太遠。
“人各有志,不可強勉。小友名諱,我等還不曾得知。請小友告訴相告,我等也算朋友。莫要有一天我等在天涯海角聽到小友大名,還不知這是故人。”
杜甫向高辰拱手一禮,詢問道。
“宋州虞城人,高辰!”
高辰回禮,答道。
“河南府鞏縣杜甫,與君共勉!”
杜甫也以士人的身份,與高辰對答。
杜甫是鳳凰,他具有鳳凰的高尚,一生都在追求鳳凰。
他的詩中,對這個時代的政治問題,有很精彩的評論。
雖然他還沒有作出“致君堯舜上,再使風俗淳”這種令后世文人名士狂熱追求一生的政治抱負。但相信杜甫已經有了這種思想。
此時的杜甫,沒有經受過大的挫折。他的心,他的目光一直放的很遠,凌絕頂的氣勢,還不曾改變。
“夜已深,二位明日還要前往單父。想與二位徹夜長談,奈何勞二位,請二位回屋休息。”
高辰向李白和杜甫請道。
“小友也早些休息。多謝小友和小友父親的招待,屆時再見,一定要把酒言歡。”
李白應道,然后灑脫轉身,與杜甫一起回入房中。
二人同住一間房,說明李白、杜甫的友誼很深。果如“醉眠秋共被,攜手同日行”一樣。
高辰默默注視著李白、杜甫回屋。
不能瞻仰李杜觸景生情,吟出千古絕句的一幕,確實遺憾。
但是如果沒有抓住這次機會,將更加遺憾。
希望日后能再見到這兩個傳奇詩人。
高辰有自知之明,二人的學識他遠遠不及。或許,和李杜在一起,共同語言,并不多。
“二郎,你也早點睡吧!”
高辰將剩下的飯餅吃完后,高遠德向高辰說道。
“父親不必管我,今夜我就睡在院中,以防劉三逃走。”
高辰讓高遠德回屋休息。
“這怎么能行?夜涼,易感風寒!如果二郎不放心兇徒,為父幫你守著。”
高遠德聽到高辰的話后,頓時焦急了。
“我已成年,怎么做這種不孝之事?父親不必相勸,以免讓鄉鄰以為我是不孝之人。”
高辰正色的說道。
他的執意,讓高遠德無可奈何。
高遠德為高辰在院中鋪好干草,拿出被褥,再三叮囑高辰在院中睡覺,要蓋好身子。
夜,寂寞如水。
兇徒劉三也不再喊叫,也許是累了,低下頭顱睡去。
高辰坐在院中被褥上,仰望蒼穹。
十六歲的身體,隱藏著將近三十歲的靈魂。生死榮辱,他都經歷過。
難道神州大地,在十年后要繼續沉淪?
沃野千里的中原,還要變為人間地獄?
盛唐,來了,他誓要讓這乾坤倒轉。
仰躺,淺睡,入眠。
……
翌日,雞鳴。
高辰聞雞而起,第一時間看了劉三一眼,心中舒緩。
李白和杜甫起的還早,他們收拾好行囊,準備繼續他們的云游之路。
這一次,和他們一起云游半年的高適,決定和李、杜分別。
踏向單父縣的,只有李白和杜甫。
日出東方之際,高辰出門相送,與高辰一起送別李白、杜甫的,還有高適。
“據說站在單父臺上,能一直望見渤海的海濱,我欲登上去試一試。”
李白一襲白袍,腰掛長劍,撫須一笑。
今日的天氣萬里無云,似乎是為他們遠行準備。
“太白、子美,詩歌無雙,我自愧不如。我等有一樣的抱負,希望有朝一日能共入長安,同朝為官。”
高適拱手說道。
“高兄所詩,氣勢奔放,慷慨激昂,我受啟甚大。自古文無第一,何須自謙?”
李白雖然詩面上絕仕途之意,但是再有機會,他還會毫不猶豫的走向仕途。
只是天意弄人,除非有人逆天。
一番送別言語之后,李白、杜甫、高適便緘默不語。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我引用詩經之句,送給二位,保重!”
面面相顧無言,最終,高辰作離別揖。
“小友好學,卻不得知識。我所帶書籍不多,唯數本儒家經典,今離別,送給小友。”
杜甫從包裹里拿出五本書,遞給高辰。
“洛陽紙貴,經書流傳廣,價值甚高,怎敢輕拿?”
高辰心中一驚,平時看一本書,都要向人去借。杜甫卻一下送自己五本,雖然這幾本書的書名沒有聽說過,但是連杜甫都看,知識一定很廣。
“我已讀過,在我手中已是雞肋。小友需要,我當然樂意用絲綢擦亮珍珠。”
杜甫笑了笑,說道。
“我一定會記得,君贈書之恩。”
高辰也不推辭,小心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