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矛,刺死十二個吐蕃游騎。
整個積石軍恐怕都沒有人能做得到。
難道這是隴右王難得嗎?
不論是士兵,還是馬夫、伙夫、雜役都已經從赤嶺戍堡奔出。
高辰手持長矛,站立如松,目光沉靜。
矛鋒、矛桿、盔甲上,都還沾著暗黑色的鮮血。
心中有成就感的同時,高辰對于從軍之路更加自信。
從政之路,處處被牽制,沒辦法展開手腳。
從軍之路,只要拼死立戰功,就能受到他人認可和贊賞。
“今日清晨,你聞雞起舞,我就知道你的不凡。沒想到遠遠低估了你。首日首戰,旗開得勝。你漲了我們積石軍的志氣,洗刷了半月前與吐蕃士兵相遇的恥辱。真是少年英雄!”
李耳總向高辰說道,言語感慨萬千。
作為戍主,上一次赤嶺戍堡戰死二十余人,是他的恥辱。
如果有能力,他也想縱馬馳入吐蕃領地,報仇雪恨。
今日高辰、荔非守瑜等人引二十多匹吐蕃戰馬而歸,無疑是在積石軍中打響了他們赤嶺戍堡的名氣。
“分內之事,戍主謬贊了!”
高辰拱手向李耳總說道。
而后又向一眾士兵行了軍禮。
“不驕不躁,好士兵。你立下如此大的功勞,不知想要什么賞賜?可盡管提出,我會向校尉稟告。”
李耳總開口向高辰問道。
“不敢奢求什么賞賜。只需一匹戰馬,一柄弓矢即可。我欲憑此再立功勛,報效國家。”
高辰提出了自己的請求。
猶記得荔非守瑜的話,大丈夫怎么能不精騎射?
“你這種要求,一定可以如愿。”
李耳總說道。
“謝戍主。”
高辰道謝。
“不必謝我,或許我以后還要仰仗你。”
李耳總擺手,然后說道:“我現在就派人將戰利品和戰馬送往積石軍,向積石軍報捷。請四位勇士入戍堡歇息。”
高辰、荔非守瑜、葛軒等四人在眾人的擁簇之下,進入赤嶺戍堡。
今日,高辰在自己選擇的道路上,邁向起步。
第二日,下午。
張守瑜的判官鄧廷明和一眾士兵來到赤嶺戍堡。
鄧廷明帶著張守瑜的軍令而來。
李耳總和葛軒皆被調離赤嶺戍堡,前往積石軍。
李耳總被任命為校尉,葛軒被任命為旅帥。
二人都因此而功。
這一戰雖然只殲滅二十八人,但是意義重大。
不說二十八人都是裝備精良的吐蕃游騎。
只是十名步兵,遭遇吐蕃二十八名游騎,卻能將其全殲,足矣為全軍之表。
張守瑜對高辰的印象停留在那個衣衫襤褸,面容清瘦的少年上面。
時隔僅僅兩日,他起初不相信高辰能有如此成就。
但是結果卻真是如此,不由他不信。
“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
張守瑜對此幽幽一嘆。
張守瑜現在雖然兼積石軍副使之職,統帥積石軍七千之眾。但畢竟不是積石軍使。
他想被認可為積石軍使,名正言順的統帥積石軍。
于是他任命高辰為赤嶺戍主,荔非守瑜為赤嶺戍副。等待下次機會來臨,將高辰、荔非守瑜二人調回積石軍。
張守瑜有這個心胸,不嫉賢妒能。
他真心希望,高辰能成為整個隴右軍中的英雄,成為他們積石軍的標桿。
高辰獲功,李耳總因之而升。
高辰如果能獲得更大的功勞,他也一定會被王忠嗣扶正。
雖然有些“天子臨軒賜侯印,將軍佩出明光宮”的意味。但是自古就如此。
“河源軍有王難得,安人軍有辛云京,白水軍有哥舒翰,臨洮軍有王思禮。此四人有勇有謀,名動隴右。將軍非常看中你呀!”
鄧廷明一看到高辰就握住高辰的手,言語不言而喻。
“不敢當!”
高辰拱手說道。
“你被任命為戍主,荔非守瑜被任命為戍副。赤嶺戍堡雖小,然為邊境重戍,監視一方,不可或缺,希望你能將敵胡御在國門之外。”
鄧廷明向高辰說道。
“高辰謝張將軍栽培,謝鄧判官。”
高辰向鄧廷明拜謝。
“哪里,這是你的戰功。王帥極重士兵之功,善待士卒。即便是你初入軍中,也不會功而無名。”
鄧廷明呵呵笑道。
“大丈夫流血疆場,乃是應當。縱死猶聞俠骨香!”
高辰真心的吐露出這句話。
“好少年郎!”
鄧廷明大贊,道:“你的心志,將軍已經知曉。特為你挑選積石軍中最好的一匹戰馬給你,還有一把七十斤的雕弓。另外將軍還獎賞赤嶺戍堡戰馬十匹。將軍可是對你寄予厚望。”
“將軍之恩,高辰感激不盡。一定殺敵報國,報效將軍。”
高辰再次拱手一禮。
……
鄧廷明將代表赤嶺戍主的印綬和張守瑜賞賜的戰利品交給高辰之后,離開赤嶺戍堡。
李耳總和葛軒今日沒有離開,他們打算明日離開,前去赴任。
在臨行之前,高辰向李耳總請教戍主的職責。
李耳總一一向高辰解答,非常耐心。
上戍之主和隊正一樣,都統兵五十。戍主的地位則比隊正高。相比于隊正,在發號施令方面,戍主權利更大。
李耳總雖然被升為校尉,統兵二百。但是李耳總卻有意結交高辰。因為他知道高辰的前途不可限量。
今后很有可能指揮著千百校尉,躍馬西陲。
“我來戍堡五年了,我已經習慣了赤嶺的山水,從沒有想過要離開,也不想離開,但是軍命難違。”
當高辰找上這個只做個他一天上司的葛軒。葛軒卻向他吐露。
“揚名立萬,不是更好嗎?有什么值得焦慮的?”
高辰向葛軒反問道。
“我出生于九曲,被迫北遷。我非常希望再回到生我養我的土地。但是再也回不到從前了。赤嶺離那里最近。”
葛軒目光飽含希望的望著南面,吶吶回道。
“你放心,會有機會的。”
高辰拍了拍葛軒的肩膀,安慰道。
次日清晨,李耳總和葛軒收拾行李,離開了赤嶺戍堡。
在這里,葛軒待了五年,李耳總待了三年。
一個高興脫離苦海,一個眷戀南方的土地。
一眾士兵不舍,將葛軒和李耳總送下山。
一個來到戍堡僅三天的少年,轉眼間成為了赤嶺戍堡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