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赴宴
伯爵公府緊挨漠城城主府,也就是楚王爺的府邸。同樣的宏偉氣派,不容許閑雜人等窺視。
伯爵公府門外已有小廝在此接待,沒有夫人發派的宴貼不得入內。
八月十五的晚上星光璀璨,人聲鼎沸。湖邊涼亭和接待客人的廳堂被裝扮得光彩奪目,從清幽的沿湖小道一路走來,處處可見盛裝打扮的官家女子,不是那官家女子,因著是伯爵公府夫人舉辦的宴會,是商人女兒能到這伯爵公府,相必多少都能和官家能找出這八輩子之前的祖宗關系,抬頭仰望星空,男生們個個英姿颯爽,女生們個個美麗動人,雖不在一處,隔得遠遠的就能看到涼亭那里輝煌的燈火照亮了星塔上空整片天鵝絨般藍幽幽的夜空。燈火闌珊,驀然回首,清風徐來,攪亂這方天地片刻安寧。
元笙一席紅衣,出發時本想換得低調些,但張氏不同意,自家閨女長得白靜安生,穿得肅靜些,到時候找個角落一躲,燈火幽暗,與周圍風景混成一色,哪有半分存在感。自然要穿得明亮些,瞅瞅那些個大家小姐無不沖著伯爵公府小公爺去,張氏雖說不要元笙入這高官伯爵公府,但今日來的青年才俊也有不少。可得擦亮了眼挑仔細些。
元笙一襲火紅色紗裙逶迤拖地,手挽乳云軟紗,腰間一同色腰帶,將腰部盈盈系住,凸顯著女子婀娜多姿的身材,青絲輕輕挽起,在發間挽上一個仙云髻,斜插上一支紅寶石蝴蝶發簪,一雙火眸猶如養在水銀里的兩丸赤水晶,清澈明亮,淡掃蛾眉薄粉敷面,有著傾國傾城之色,儀態大方,舉止投足間平添著一份飄逸.眉眼一掃,美麗不可方物。紅衣披在身量不大的元笙身上,少了幾分嫵媚,清純中帶著窒息的魅惑。
宴會還未開始,元笙帶著丫鬟坐在偏僻一點的假山后面,兩只大眼睛滴溜溜地轉,舒出一口惡氣,總算是能讓自己的面皮歇會了。認識的人也不多,只能陪著笑臉猜說話人兒的身份。交際是一門技術活啊。
春意穩如泰山站在一旁,小荷伸出手掌給小姐扇扇風,走這大半天功夫,好不容易借著尿遁出來歇一下,張氏也太嚇唬人了。喚來丫鬟請元笙小姐回到國公府夫人屋里去說些體己話。
說起張氏,元笙同張氏到府門前,伯爵公府夫人親自來接,起初張氏還有些拘謹,聊著聊著,伯爵公夫人與張氏一見如故。
伯爵公府夫人蘭芝在家做姑娘時也是個潑辣聞名的,嫁入伯爵公府做了夫人之后才收斂了些,骨子里刻下的東西是不可磨滅的。正經嫡出小姐,也并未帶得有門第之見。一雙在后宅練就的火眼金睛識人不錯。
元笙在一旁低著腦袋聽著眼前兩位已經聊到結拜姐妹的婦人所謂的兒女情事,高談闊論一番。
“嬌娘妹妹,生了一個能干又懂事乖巧的好女兒,你可真是好福氣。”穿著藏紅色華服,頭上珠釵華貴寶氣。卻笑得一臉喜氣,不是逢場作戲,發自肺腑那種。
“芝姐姐客氣了,芝姐姐家中兒子玉樹臨風,聰慧過人。靠自己的本事當上小公爺,還將姐姐你接到身邊長住,倒也是個懂事孝順之禮的。”
“嬌娘謬贊,我就只有這一個寶貝兒子,他不孝順自己爹娘,那該孝順誰去,京都伯爵公府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待下去糟心。”一想到那紛亂復雜的后宅之事,蘭芝腦袋疼。
“蘭姐姐說的是。”
“不瞞嬌娘妹妹,自打我生了玉書之后身體虧空不少,將養這許多年倒也大好,只是想再生個女兒怕是福薄了。”夫人幽幽嘆了口氣。
張氏也不好說什么,安慰道,“芝姐姐,緣分未到,你也別想太多。放寬心,孩子總會有的。”
“這些年只有玉書這一個兒子,我也就認命了。最大的心愿不過是想有個像元笙這般嬌軟乖巧,貼心可人的女兒。奈何情深緣淺吶。”
張嬌娘緊緊握著蘭芝的手,“芝姐姐,若是不嫌棄我家元笙的出身,那我家元笙認你做個干娘,孝順你,體貼你,倒也是件美事。芝姐姐你覺得怎么樣?”
張氏說完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么,這話趕話的,都是個什么事。不過既然開了口,自己也不圖伯爵公府的爵位和錢財,那就這樣吧。
伯爵公府夫人蘭芝隨口一說,張氏便將此時答應下來,看著現在正在抬頭水汪汪地望著自己的元笙,心里像吃了蜜一樣的甜,白皙軟萌的小姑娘開口脆生生地叫一句干娘,心頓時被轟得暖洋洋一片。
“嬌娘,你說真的,真的愿意元笙丫頭給我做干女兒,我做她的干娘?”
似乎是聽到有人在喚自己的名字,抬起頭來詫異片刻,聽見了什么做干娘之類的事。
張嬌娘一拍胸脯,“當然是真的,元笙叫你一聲干娘,也就多了一個人疼她。我高興都還來不及呢,怎會作假騙你,哄你開心。”
元笙明白了已經發生了什么,罷了,只要眼前的人開心,況且這伯爵公府夫人也不像是個兇神惡煞之人。
張氏對著元笙說,“傻丫頭,愣在那里做什么。還不趕緊叫娘。”
元笙嬌弱得挪步向前站定,直直地,誠懇地跪下去,叩頭,“干娘。”
蘭芝眼淚潺潺,捏著帕子扭過頭,感動不已。喚了身邊服侍的人,“奶媽,你且去我房間將我柜子鎖著那套陪嫁寶鴛鳳儀頭面拿過來這件,給咱們笙兒丫頭做見面禮。”
奶媽一驚,稍后懂了自家小姐的意思,“夫人……是。”干巴巴地什么話也沒說轉身下去,不一會端著一個紅綢遮蓋的小盒子過來。
揭開紅布,打開蓋子,金光璀璨,金玉錦繡,鑲嵌做鳳眼的寶石成色晶瑩剔透,貴氣逼人,整套頭面足足九斤,一瞧便知是皇家御用之物。
張氏看著這頭面心里沒有半點欲望,倒是有些惶恐,“芝姐姐,這可使不得,這見面禮也太過貴重了。笙兒可不能收。”
把頭面放到元笙手上,“嬌娘這是說的哪里話,如今笙兒也是我的女兒了,小小心意,就當作給笙兒出嫁做添妝了。更何況,長輩賜,不可辭。”
張氏啞口無言,芝姐姐也太能說了。“笙兒,還不謝謝你干娘。”
笙兒把盒子遞給春意,仔細又磕了個頭,“謝謝干娘,愿干娘萬事順遂,福泰安康。”
蘭芝輕拖元笙起身,“寶貝女兒。快些起來,著涼了可怎么辦喲。”
張氏自然是還沒忘今日是來做什么的。三言兩語打發了元笙出去走走。張氏又同這老國公夫人一同相看。蘭芝這熱情絲毫不減張嬌娘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