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算計
阿阮親自起身給二人各呈了一碗酸梅汁放于三人面前,絲毫沒有理會十七皇子打量的眼神。舉止自然,行云流暢。
“小嫂子有心了,皇兄愛喝酸梅汁而不是綠豆湯一事知道的人可不多。”蘇奕連意有所指的說了一句,絲毫不顧自己皇兄警告的眼神。
戚阮沒有絲毫慌張,淡然坐到了男人的身側。“殿下多慮了,本宮只是自己更喜歡酸梅汁而已。”
“皇兄,你說那些西域二王子若登上王位,真的會愿意進貢三成牛羊嗎,季將軍給十一皇兄攬這差事,可是在為難他?”蘇奕連故作懵懂的出聲,視線偷偷瞄著戚阮的神色。
“嗯。”煜成帝應了一聲,心底苦笑,在她心里,十一是公子無雙,而他則是權謀家,陰險狡詐。她不會知道為了這個位子,他必須防著十一,只會以為他沒有容人之量,連親兄弟都不放過。
他是嫡子,行九。本是應名正言順登上大位,但恰恰相反,這個位子,他卻是踩著尸山血海坐上來的。否則,他早是一縷幽魂。可是,她需要的良人不是高高在上的王。她向外陽光,他卻是從地獄爬出來的。他坐擁天下,卻無法擁有自己心上人的愛慕,何其可笑。
十一,留不得。否則,這天下便易主了。他可以不顧蒼生,但他要護著他的阿阮。
阿阮愣了一下,并沒有顧忌到身邊二人的神色。她忽而憶起,前世,也是有這一出的。去相助西域二王子的也是江北王蘇奕黎,后來那個二王子單方面撕毀協議,派人刺殺了蘇奕黎。之后便引起了戰事,在那個女人的幫助下,蘇奕黎一路打到了西域王庭,拿下了曾經煜成帝也未曾全殲的所有西域蠻夷。那一戰,讓他獲得了不少民意。
西域得除,這榮耀,卻不能再讓他江北王再得一次。否則帝王殘暴,王爺卻神勇的事跡一旦在民間傳開,會形成極為不利的局面。
“聽說西域二王子陰險狡詐,為人肆虐,恐不可信。”回過神后,阿阮淡淡開口。
“呵,小嫂子這是在擔心十一皇兄?”蘇奕連嘲諷地笑了一聲,著重地強調了小嫂子三個字。他們當然知道那西域蠻夷不可信,不過是尋個由頭將十一皇兄支出京城,以便剪除他的羽翼罷了。這幾年,朝堂上江北王一系已不足三分之一,必須盡早鏟除。至于那些蠻夷,敢反悔打便是。當初要不是父皇病重,皇兄何至于只是屠殺一城,整個西域都會被季家軍的鐵蹄踏平。他可不相信江北王也有這個能力,到時候打起來了,必是要把他調回來的。
“十七,放肆。”煜成帝周身的氣場驟冷,令人不敢直視。
“陛下,”戚阮一手搭在了男人的手背上,輕輕拍了拍。不能怪別人,是她之前愛錯了人。如今驟然轉變,必不會有人輕易相信。她直視蘇奕連,語氣堅定平靜。
“殿下,若我說,西域一旦起了戰事,江北王會做到一舉蕩平西域,而不給朝廷召回他的機會呢?到時,你說一個登基之前血洗皇宮的皇帝和踏平西域的王爺,這天下百姓會更傾向于誰?”
她清晰的感覺到男人的手僵硬了一瞬。卻神色未變,大大方方仍由十七皇子打量。
“小嫂子未免太看得起十一皇兄,他可沒上過戰場。難不成小嫂子是認為,江北王是天下少有的將帥之才?”蘇奕連噎了一下,開始反駁。現在的麗太妃,當初的麗貴妃可是一心一意想讓自己的兒子做皇帝,怎么可能教他的是兵法而非帝王權衡之術。
“若本宮說,曾在江北王府見過南疆人呢。殿下可還覺得,本宮在信口開河?”
蘇奕連臉色一變,神色鄭重。“小嫂子,這可不能開玩笑。南疆人手段陰毒,十萬大軍都不一定能抵得過其幾千人。”
“殿下不信可以去查。本宮沒有騙你的必要。”戚阮垂眸喝了一口酸梅汁,她不會認錯。那日逼宮,站在蘇奕黎身邊的那個女人,是南疆的圣女。
十七皇子看了一眼煜成帝,得到眼神肯定后也沉默了下來。
“陛下,十七殿下,臣妾的意思是不如派齊大人暗中跟隨,若西域二王子要毀約,便讓齊大人順水推舟,只不過這挑起戰事的,不是西域,而是江北王。如此,他縱踏平西域,也只是將功折罪。若他踏不平,再派別人便是。”
“十七,去告訴齊昭,讓他帶上暗部的人,三日后暗中隨江北王出發西域。”
“是。臣弟告退。”蘇奕連深深的看了眼端坐在那的女人,便退下了。
戚阮面色如常,心里卻忐忑不安。她如今立場驟變,男人必定起疑。可煜成帝只是用幽深的目光看了她半晌,一語不發。
“陛下,沒有什么想問的嗎?”她忍不住先開了口。在他的眼神之下,她仿佛無所遁形。
“你想,要朕怎么做?”煜成帝的神色有些許迷茫,她幾日之內變化巨大,不疑惑是不可能的。可是只要她在身邊,這些都不重要了。他的阮阮,不管她要什么,他都會盡力給她。
“若臣妾說,想要陛下呢,人和心,都想要。”她抬頭直視他的眼睛,語氣堅定。前世去世之前她便決定,若有來生,絕不負他。
煜成帝對上眼前人堅定的眼神和執著的小臉,心里涌起一層層溫柔的暖意。他抬手蓋住他的女孩的眼睛,低聲笑了出來。阮阮,以后,便不能反悔了。
“都給你。只給你。”在被擁入那個溫暖寬廣的懷抱時,她只聽見耳邊男人低啞地說了一句,語氣之中是滿滿的笑意。她的臉色剎那間爆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