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清風入微夜闌珊
“眾弟子,隨本觀主斬妖除魔!”
話音方落,空氣卻是在這一刻突然安靜。
“嗯?”
老道士疑惑地轉過身,卻是不由一陣氣血上涌。
此時一眾蒼月觀弟子哪里在聽他講話,一個個正在那兒竊竊私語。
而他們討論的話題正是方才聽聞的門中秘聞。
“喂,剛才那妖女所言你們聽說過嗎?”
“沒有吧。”
“我沒有聽說過。”
“額,我倒有些印象,之前聽老一輩人提起過…不過并不詳盡。”
“不可能,我們蒼云觀可是名門正派,怎么可能會有這等辱沒門風的事情?”
“師弟,你入門晚,聽老一輩的人講啊,早些年前,我們蒼云觀只是個沒什么名氣的道觀,后來不知怎的來了機緣,才有了今日‘望海滄瀾’的蒼云觀之名啊。”
“可是本門開宗數百年,門內玄功只有《觀云集》傳世啊,怎得又憑空多出一部奇書?”
“是啊,此前從來都沒有聽說有《天命·九章》這本奇書啊,《太上篇》但是聽過,似乎是千年前的仙人所傳,莫非其中真有隱情?”
“雖說這魔教妖女說的有理有據,但本門古札上只記載閑庭居士和我派蒼月真人有故,一筆帶過而已,此中糾葛不是我等能隨便議論的……”
“夠了,你們可還知曉自己的身份?”
突然一聲威嚴怒喝之聲振聾發聵。
頓時,蒼月觀眾弟子心頭一個激靈,猛地回過神來,卻是正好瞧見青松道人震怒地面容。
一時間,眾弟子噤若寒蟬。
見此,一旁的血衣女子卻是嘴角微掀,滿是幸災樂禍。
老道士暗自嘆了口氣,面色微沉,道:“爾等收攝心神,莫要被魔道迷了心智。”
“...是。”眾蒼月觀弟子聞言面色微紅,躬身行禮。
老道士平復心緒,目光冷厲地掃過血衣女子和瞎眼駝子,道:
“二位也算是道上有頭有臉的人物,如今卻是公然爭奪本門至寶,說出去不怕丟人么?”
“牛鼻子,老夫從來是我行我素,今日這奇書我要定了。”
禿頭坨子聞言冷哼一聲,一眾尸兵皆是向前一步,面目猙獰。
老道士怒極反笑,他面色一凜,淡漠開口:
“好好好,既如此,今日就算貧道得不到這奇書,也不會便宜了你們。”
說罷,便是從袖中祭出一道符咒,化作真火射向了不遠處的奇書,《天命·九章》。
聽聞老道所言,眾蒼月觀的弟子也是同仇敵愾,紛紛拔劍而出。
“掌門說的不錯,邪魔外道猖獗至今,這奇書決不能落到他們手里。”
“青松牛鼻子,既然你想魚死網破,那怪不得老夫了。”
見到真火射向奇書,禿頭駝子頓時眼角一跳,連忙催動尸傀阻攔。
“噗~”
真火落在一處尸兵身上,頓時火焰飆升,眨眼間便是將之焚燒殆盡。
與此同時,血衣女子也是同時出手,一道月牙刃呼嘯而出,帶著森冷寒氣湮滅了符咒真火。
就在二人出手的間隙,老道士目露殺機,劍陣祭出,飛劍呼嘯,直指血衣女子,與瞎眼駝子面門。
飛劍來襲,二人俱是一驚,匆忙后退。
“噗呲~”
然而,禿頭駝子躲閃不及,被飛劍穿透了小腹,踉蹌倒地,血流不止。
血衣女子見狀不由眉頭一皺,月牙刃快若流星,擋下了飛劍攻擊,對著老道士譏諷道:
“想不到青松老道你自詡名門正派,卻也會使些卑鄙無恥背后偷襲的伎倆!”
“妖女,莫要徒逞口舌之利,對付爾等邪魔外道,何論手段?”
老道士淡漠一笑,見一擊即中,心下一松,現在只剩下血衣女子,他的勝算很大。
“呵。”
血衣女子聽聞老道說的如此大義凜然不禁一陣惡心,她面色驟冷,目光殺機暗藏。
見狀老道士心頭一凜,看了身后眾弟子一眼,面色冷厲,道:
“眾弟子聽令,鎮定心神,隨我殺了這妖女。”
“是!”
經過方才一幕,眾蒼月觀弟子已然有所警惕,紛紛以氣御劍,向著血衣女子圍殺了過去。
“呵,道長你這么著急動手,莫不是想殺我滅口啊?”
面對眾人圍殺,血衣女子頗為不屑,一雙桃花眼中綻放出魅惑之光。
此時,她的內媚之術已然催動到了極致。
只一瞬間,原本沖向女子的蒼月觀弟子便都是神色猛然間恍惚起來,呆愣在原地,隨即癱倒在地。
“不好,這妖女媚術端是厲害,觀中弟子竟一合便中了招!”老道士見女子媚術效果如此拔群,不由大驚失色,連忙御起真決,抵御媚術侵蝕。
“呵呵呵,老道士,我看你這正道高人的模樣還能裝到什么時候?”
突然,一聲媚笑傳來。
只聞其聲,卻不見其人。
“糟了。”
青松心下一沉,下一刻便發現自己被拉入幻境之中……
就在雙方纏斗之時,一旁倒在血泊中的眨眼坨子卻是逐漸化作了一具骷髏。
而他本尊,則是自地下遁出,陰冷一笑,抬手一揮便是卷起了地面上的書本,消失不見。
……
秋高氣爽,楓紅片片,一處無名的山間小道上一人一馬自西而來。
微風浮動,楓葉簌簌,艷陽透過樹隙印出點點“星斑”。
“嘚噠~嘚噠~嘚噠~”
馬蹄聲近,旋即,一人一馬自林間行出。
馬是駿馬,白龍玉麟,人是游俠,玉宇神庭。
“咕咕~好酒!”
晚秦風仰躺在馬背上,瀟灑暢飲,咕咚幾聲美酒下肚,不由劍眉舒展,贊嘆一聲。
“唏律律~”
似是不滿主人獨享佳釀,白馬打了一個響鼻,有氣無力地邁著蹄子,偏過頭去目光滿是“幽怨”地瞟向青年。
“你這憊懶的家伙,這才走了多久就來討酒吃?”拍了拍白馬的鬃,晚秦風無奈地搖頭說道。
聽得主人的言語,白馬卻是傲氣地別過頭,昂頭一個高亢的響鼻。
隨后白馬腳下的蹄子便是停了下來,側過頭定定地看著背上的主人,仿佛在說,哼,你看著辦吧,小爺不走了。
見白馬如此老賴,晚秦風不禁哈哈一笑。這家伙,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喂酒給它喝。
哎,誰又能想到人中有醉鬼馬中亦有酒鬼呢?
嗯,不對,這貨不算是馬來著。
輕輕捋了捋坐騎的頸鬃,晚秦風道:“好伙計,別生氣,這就給你滿上!”說著,也不知從哪里取出一只大碗,斟滿酒水放到白馬嘴邊。
這馬兒也是老實不客氣,張嘴一吸便將這一碗竹葉青吞下肚皮,喝完還得瑟地一聲長嘶,精神也振作幾分。
拍了拍白馬那得瑟的馬臉,晚秦風忍不住搖晃了一下酒葫蘆,面色一苦,喃喃道:“酒鬼常有美酒不長有,好伙計,咱們得加緊趕路嘍!”
聽明白了主人的意思,白馬嘶鳴一聲,四蹄一踏,飛一般地奔騰而去……
蘇杭的夜色格外糜旎。
煙柳橫波,畫舫夜游,燈火輝煌,夜市亨通。
在那江上燈火闌珊之處,一艘鑲金嵌玉的花船在同游小舟的簇擁下顯得格外“艷壓群芳”。
其間樂伶游子文仕貴胄更是往返留連,依紅偎柳,顧盼風流,觥籌交錯,慷慨解囊,好不自得怡然。
“青冢血濺紅花,望故庭碎片瓦,煮酒不解襲寒,云開且見孤鸞。
“瓊樓月披霓華,憶伊人臥紅塌,玉篁難續遺曲,夢斷幽恨離居!”
星月朦朧,夜風送來一曲幽噎簫聲,和著空靈的歌喉隨著流水擴散開去,卻不知唱出的是誰家女兒的哀怨。
夜色漸深,疏影朦朧。
畫舫中
一男子正與一青衣女子對飲,香爐的輕煙冉冉,旁邊擺著棋局,黑白不過百子,勝負卻已分明。
“夫君棋藝高深,奴家不敵。”青衣女子舉杯小飲,淡淡笑道。
“夫人見笑了,如此良辰美景,與佳人對飲,實是偷得浮生半日閑,夫人請。”
男子淡然一笑,望著窗外繁華盛夜,又看了看眼前佳人,不由道:“待我了卻心愿,便與夫人看盡世間繁華美景,不在理會紅塵之事。”
“夫君所愿,嵐兒所愿也。”青衣女子美目流轉,癡癡盯著男子,呢喃道。
“當年與鄞無心簽下百年之約,如今已過甲子,這些年卻是難為你了。”
注視著佳人秋水般的眼眸,男子牽過女子嬌柔的雙手,溫柔地捋過佳人耳邊的青絲。
女子有些驚愕,面如春水。
見得佳人柔媚男子不禁愈發迷醉,眼前佳人,也只有在自己面前方是如此溫婉雌伏。
“砰砰~”
突兀間,外間傳來敲門聲,隨后婢子清悅的聲音傳來:“稟報主人,夫人,鷓鴣天傳來消息。”

晚南唐
有人問我,寫書是為了什么,錢,還是熱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