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重九不怕死，不怕疼，到怕丟面子，丟一言，一語也沒有什么，這要是丟了男人的根本，他心里有些受不了。
“且慢。”張重九大喊，他可以死，不能丟了臉面。
準備動手的幾個人里，有那個被他剜掉一支眼的人，他的速度最快，跑在幾個人的頭里，剩下的另一只眼里閃耀著噬人的光。他手里的匕首狹長而亮。
“孫子，你也有怕的時候，對不，晚了，告訴你，晚了，昨晚上你那英雄勁哪去了，這時候開始求饒了，哈哈，爺爺待會動手一定慢點，讓你嘗嘗那種痛苦。”單眼瞎狠狠地說道。
張重九也擔心這種局面，就是被自己傷害過的人逮到自己遇難的機會，一定不會手下留情。
“要殺要刮，給小爺一個痛快，頭掉了，不過碗大的疤，十八年后小爺還是一條好漢。”
沒有人吱聲，張重九看向白胡子老頭，老頭不停地抽著煙袋，眼前即將要發生的事，似乎和他沒有一點關系。
坐著的五位更是理都不理，好像他們碗里的酒才是他們最感興趣的東西。
單眼瞎雙手耍著刀子，從左手交到右手，右手又交到。
整個大堂里沒有一雙同情的眼睛，每雙眼睛都冒著狼一樣的綠光。
張重九呼吸沉重，雙腿也有些哆嗦。
“呲啦。”張重九的棉襖大襟被撕碎了，一陣涼意鉆進了他的脖子里。
“噢噢哦。”
“啊啊啊啊啊。”
“小爺認栽了，給小爺一個痛快，奶奶地，你們不能這樣。”
眾人一聽，哈哈哈大笑。
坐在老頭跟前的斗雞眼那人看了一眼他身旁漂亮的女子一眼，笑著說道：“唉，小子，不這樣，還能怎樣，難不成指著你那張面皮來迷惑我們的三妹。“
“滾。老娘還他媽是有定力的，你這樣一說，姑奶奶豈不是一分不值了。”鳳凰和斗雞眼說著笑。
鳳凰是那名漂亮的女子。她嘴上罵著斗雞眼，眼睛卻是盯著一直犟嘴的張重九，眼角卻是含著笑。
白胡子老頭“嘖嘖嘖”地說道：“媽的，癟三死的不冤，后浪推前浪啊，唉，老了老了，被一個小子給打敗了，就得輸的沒脾氣。”
斗雞眼連忙說道：“圣公威武，圣公年輕的時候要比這頭犟驢強多了。”
老頭感嘆一番，也沒有收回命令的意思，鳳凰卻是微紅了臉，眼里含著春。
“你們還要吃人。”張重九真是沒想到自己會落得如此下場，轉而一橫心：“吃就吃吧，只是我的老爹老母沒有人盡孝了，嗚嗚嗚。”
張重九一哭，單眼瞎到是興奮了，手里拿著刀比劃著怎么下手，還嘀咕著：“爺爺的眼睛被你弄瞎一只，爺爺還有一只，你他媽就這一張面皮，割下來，看你以后還怎么活，哈哈哈哈，說到底，爺爺是賺了。”
單眼瞎神情有些癲狂，不知是感慨自己的瞎眼之仇得報，還是就要毀掉一個讓人嫉妒的長處而迷惘。
他的手不住地顫抖，越是靠近張重九，越是抖得厲害。
突然，單眼瞎手里的刀被人打掉在地上，接著女人的聲音說道：“癟犢子玩意，你那瞎眼睛就算是有一百只，頂個屁用，不如人家小兄弟的一張好臉。”
鳳凰收回長鞭，又掏出一把大錢甩給單眼瞎說：“這是二十大錢，買你那只眼睛，以后你和他就算是扯平了。”
單眼瞎見三當家的說話了，神智也恢復了正常，撿起地上的錢道：“三當家怎么突然就給錢了，也不年不節的，哎呦，這誰家小子，長得真是俊俏，嘖嘖，瞅瞅這張臉，哪個女人見了都懵啊。”
眾人又是哈哈大笑，這單眼瞎也算是人才了，這流水的人情白送誰不送，身為山匪胡子，丟掉性命都是常有的事，一只眼睛，多大點事。
人們也看出來了，這三當家對這小子上心了。
鳳凰轉身來到老頭跟前，兩支大拇指并在一起，兩手握拳，高高舉起說：“圣公，嚇唬嚇唬得了，毛還沒長齊的孩子，癟三已經死了，待會我給他家送點喪葬費，然后，人手那塊，就讓這小子頂替，咱們山上的規矩嗎，只要他愿意，就是咱兄弟，咱們什么都不缺，就是缺人啊。”
鳳凰連說帶撒嬌，老頭沒吱聲，半天，吧嗒一口煙袋，斜眼瞅了鳳凰一眼說：“唉，你這毛病得改改，怎么這么愛惜人才呢，以后啊，咱們這山上的規矩也改改，也不能什么人都要。”
他看看張重九，說道：“這次啊，我不說行，也不說不行，讓大家伙說，都同意了，就讓他加入，不同意，就割，你看，成嗎？”
鳳凰放下手，轉身看看屋里的人，又看了一眼張重九，咬咬牙，說道：“成，圣公說了，就不帶反悔的。”
“決不反悔。”圣公老頭重新裝滿一鍋煙葉子說。
張重九早就臊得不敢抬頭。
他進到城里不到一年，雖然也聽過一些花花嘴嘴的笑話，可是一直都是不敢越那雷池半步，男人他不怕，在一個女人面前服軟，這讓他有說不出的憋屈。
有聽到那女人要救自己，心里懷疑，他們莫不是在演一出戲，要誆騙自己加入他們，讓自己當胡子，老爹知道了，腿都得打折。
一定要咬住不松口，他給自己定下了抵抗的計劃。
鳳凰喊道：“屋里喘氣的，有一個算一個啊，都是我兄弟，我火鳳凰是什么人，你們都知道，平時我對你們也不錯，今天就算還我一個人情，都答應，放過這小子，我也不能讓大家伙白忙，幾位哥哥每人五百錢，其他的人每人五十錢，一會就去我那里領，我這里替他謝大家伙了。”
“不要你來裝好人，小爺寧死也不用女人救，更不用漂亮的女人救。”
“哈哈哈哈。”
“呵呵呵呵呵。”
“笑死我了，這小子有一套，我喜歡，哈哈哈哈。”
火鳳凰也是笑得花枝亂顫，張重九看火鳳凰捂著嘴笑的模樣，心里沒來由的一動，這女人真帶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