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清流受得左右不過是輕傷,還但是拗不過桃灼的百般要求這才在村子里多住下了兩天休養,第三天清早,三人便已經收拾好了行裝再次啟程。
從維安村向前不過數里,便有一城,相比起之前路過的小村小鎮,它顯得要熱鬧繁華許多,街道兩旁皆是琳瑯滿目的新奇玩意,這是離開靖安城后,桃灼唯二到過的大城,雖然她沒有開口,可從她充滿了好奇和戀戀不舍的目光中也不難得知她的心事,曲清流難得體貼,提議在城中停留一個晚上。
今夜城中有燈會,熱鬧非凡,桃灼還沒有參加過燈會,自然對此期待的很,曲清流雖然素來不愛湊這種熱鬧,可卓其華一臉的虎視眈眈,他又怎么能放心讓桃灼跟著他出去呢,這便一同到集市去,感受這燈會的熱鬧。
明月高掛,街道上皆是熙熙攘攘的游人,桃灼天真爛漫的心性被釋放的徹底,一會兒拉著兩人去看燈籠,一會兒拉著兩人去看面具,卓其華平時雖然沉默寡言,但對于哄女孩子卻是很有一套,桃灼不過多看了那個白色的面具兩眼,他便已掏錢買下,哄得桃灼滿心歡喜,馬上戴上了他贈送的面具。
街上的游人越來越多,一個不小心便會被人群沖散,比如剛才還緊緊跟著他們身后的桃灼,轉眼間便不見了蹤影。
“寶劍贈英雄,鮮花贈美人,而我,當是贈你。”桃灼被一白衣公子攔住了去路,他手執一把白色紙扇,輕輕地揮扇間如同變戲法似的憑空捻出了一朵開得正燦的海棠,他將海棠花遞向桃灼,舉止溫柔地將花插在了她的鬢發間。
所謂對牛彈琴莫過于此,白衣公子自詡是風度翩翩迷人有趣,可在桃灼看來卻是莫名其妙花里胡哨不知所云,所以,他到底想干什么?
“小生還未向姑娘介紹自己,小生姓朱,名十八。”朱十八已經留意了桃灼許久,好不容易逮到她落單的機會,他當然不能就這樣錯過,需得捉緊時間向她介紹自己。白色的面具很好的遮掩了桃灼此時臉上的表情,但這卻讓朱十八會錯了意,他非但不覺得自己唐突,并且還越發進取了起來,舉手投足間頗有涵養,朝著桃灼拱了拱手,柔聲地詢問著她的名字:“不知道姑娘芳名?”
“我叫桃灼。”一直處于云里霧里的桃灼總算是聽明白了一句,這個朱十八公子怪怪的,她還是不要跟他說太多。
“桃灼,嗯,這名字取得可真有意思,不知道桃姑娘是哪里人氏?可有婚配?小生略懂一些面相,我看桃姑娘你紅光滿面,紅鸞星動,今夜必定會遇見良緣。”朱十八收了紙扇,似乎是先洞悉了桃灼的意圖,提前攔在了她的去路上。
桃灼聽后臉上的疑惑更甚,她戴著面具,他是怎么看得到她紅光滿面的?
“她今夜會不會遇見良緣不好說,但你今夜必定是有血光之災。”冷峻的聲音從背后傳來,桃灼欣喜地回過身,曲清流已經來到了她的身后。
“神君。”桃灼一副如獲大赦,快步朝他走去并且躲到了他的身后。
“神君?區區一具凡軀也敢妄稱自己是神君?”朱十八見來者不善,臉上的表情當下也變得嚴肅了起來,他瞇著眼上下打量了曲清流一番,言辭中不免顯露著對他的輕蔑。
“那你呢,不過是區區一只豬精,竟還敢稱自己為公子,豈不自欺欺人。”曲清流一眼便看破了朱十八的真身,雖不知他搭訕桃灼到底是何意圖,但總歸不是什么好人便是了。
“豬精?看來不給你一點教訓,你都不知道小爺的本事。”朱十八被曲清流如此當面揭穿身份免不了覺得面子掛不住,他驟然惱羞成怒,捏了個訣作勢就要教訓曲清流。
只是他的法術在曲清流的身上起不了一絲的作用,反倒是自大間把自己給賠進去了,卓其華悄無聲息地從他的身后偷襲,不給他一點兒反抗的機會,便將他的雙手擒住反剪到了背后,可憐的朱十八威風不過三秒,便已束手就擒,他滿目震驚的看向一臉得意的曲清流,大意啊,沒想到他一介凡軀真是仙,而他人模人樣卻不是人。
“桃姑娘,你替小生求求情啊,是小生有眼不識泰山,是我錯了,我只是見你生得這般好看,想跟你交個朋友而已,小生并無惡意啊。”朱十八被卓其華控制住,眼看自己是肉隨砧板上要任人魚肉了,這便也顧不上面子,哭喪著一張臉向桃灼求饒,堂堂七尺男兒翩翩公子,這般沒有骨氣當真是有幾分違和。
“神君,罷了,他也沒做什么傷害我的事情。”桃灼有些心軟,她怯怯地拉了拉曲清流的衣袂,竟真的替朱十八求起情來,左右他也沒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反倒是還給她送了一朵小花。
“是啊是啊,神君大人給個機會吧,我再也不敢了。”朱十八轉舵得飛快,現在臉上哪里還有剛才的囂張氣焰,一門心思只想要求饒活命罷了。
“這次本神君便饒了你,但我奉勸你一句,既然你有幸得了仙緣修成地仙,就應該規行矩步,勤加修煉,遠離人間的貪嗔癡。”曲清流拂了桃灼抓在自己衣袂的手,他回身將插在她鬢發放那礙眼的小花取下扔到了地上,懶得理會朱十八那難看的神色,抓著桃灼的手便離開了。
桃灼一路跟著曲清流的步伐不敢松懈,她小心翼翼地偷覷著曲清流的臉色,神君好像很生氣的樣子,可她明明什么都沒做呀。
“神君,你生氣了嗎?”桃灼藏不住心事,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生氣?我為何生氣。”曲清流低眸看了桃灼一眼,神情不見半點緩和,話雖如此,可心里卻是悶沉沉的,十分不暢快。從土地老頭兒第一日將桃灼送到他身邊來時,他便覺得她是一個麻煩,這個想法至今都沒有一絲改變,你看,前有李頡南,后有卓其華,現在又莫名惹上了一個朱十八,往后還不知道她會招來什么樣惦記著她的人,他要找柳清風的魂魄已經夠煩了,還得替她操心這些狂蜂浪蝶,他不過是被貶下凡歷劫,又不是來當她爹的。
桃灼垂著眼眸仔細回想著剛才的始末,確實好像是沒有惹神君生氣的理由,這便真的信了他的話,不再糾結,抬眼便恢復了心情再次投入了游玩中,可憐曲清流憋了滿腔的悶氣只有自己知曉,真是有苦無處訴。
桃灼的玩心雖大卻也知曉收斂,曲清流只答應在城中停留一夜,翌日清早,她便早早收拾好了行裝,到了掌柜處,不僅結了房錢,還吩咐了小二準備豐盛的早點。
桃灼坐在桌前等著曲清流他們下來,一個熟悉的身影倏地閃入了她的眼眸中,“朱十八!”桃灼驚呼道。
“桃姑娘有禮。”朱十八笑著,毫不見外地拉了椅子在桃灼身旁坐了下來。
“你怎么會在這里?”桃灼不免意外,她還以為跟朱十八應該再沒有見面機會才是了。
“小生昨夜聽了神君的教誨,當真是醍醐灌頂,所以今日特意來找你們,與你們結伴而行,一路勤加修煉,爭取早日修得正道位列仙班。”朱十八說得正氣凜然,雖然他的說辭與心中所想多少有那么一點出入,可殊途同歸嘛,無須介懷這些小節。
“可此事我做不了主,你需得問問神君的意思。”桃灼聽后陷入了短暫的思考,但她以為朱十八能有此頓悟,神君一定會很欣慰。
“我知道,可神君對小生似乎是有些誤解,桃姑娘一會兒不妨也替小生美言兩句,神君看在桃姑娘的份上,一定會答應的。”朱十八看著桃灼一臉的誠懇,其實他的心里十分的清楚,曲清流多半是不會同意的,可若是桃灼肯替自己說話,那結果倒也未必。
“答應什么?”曲清流略帶些堤防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他和卓其華皆是沉著一張臉警惕地看著朱十八,也就桃灼如此單純才會相信他的鬼話了。
“是桃姑娘答應我,讓我跟著神君你們一并上路。”朱十八忙地起身,諂媚地將自己的位置讓給了曲清流,他邊說邊朝桃灼使著眼色,急切中帶著幾分哀求。
“你當真答應他了?”曲清流看著桃灼,音調微微有所提升,似乎是在提醒著她謹慎回答。
兩邊的目光都是如此的灼熱,桃灼被夾著其中不免覺得為難,支支吾吾了半天這才猶猶豫豫地點了點頭,“神君,十八他孤身一人,與我們結伴,路上也有個照應。”
曲清流雖沒有應聲但不免氣結,好啊,這莫不是就是凡人常掛在嘴邊的‘女大不中留’,桃灼這撿來的女娃倒真是讓他確切體驗了一把何為父母難當,罷了罷了,她高興如何就如何吧,他管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