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隱匿越可疑
晴海一中“明德樓”二樓
高一六班門口,墨生捂著胸口,慌慌張張地跑到了門口。
“報告——”
秋雅的耳朵跟堵了鉛塊一樣,依舊拿著粉筆一撇一捺的在黑板上劃出漢字。
在秋雅的旁邊站立著夢淳,他雙手緊緊抱在一起盯著黑板,眼珠沿著秋雅勾勒的線路轉動。
一班同學紛紛勾下頭伏案作業,思考著新字詞,嘴中都嘟囔著,但空氣里卻沒一絲躁動。
或是太過于執迷字體構造,或是力氣大了些,秋雅手中的粉筆忽而折成兩截,一截在手里,一截唰的一下落在地上,這是教室里難得的響動。
墨生的腳從門口伸進了一點又忙縮了回去,也像夢淳一樣抱緊雙手跟個楞大漢一樣站立在門口,順帶彎下了頭。
夢淳松開抱緊的雙手,在秋雅彎腰之前,他活動腰盤撿起了半截粉筆,遞到秋雅手中。
秋雅又把夢淳給的半截粉筆扔在了夢淳的腳邊,粉筆與地板撞擊后又蹦跶到了夢淳的一雙白色休閑鞋上。
夢淳并未有躲閃之舉,轉過身去,走向講桌。
秋雅將手中的另外半截粉筆也丟在了地上,抬起頭來,一塊圓月形的大鐘表掛在她的頭頂,提示著她距離上課時間已經過去了八分鐘。
夢淳走到講桌上取了根粉筆送到了秋雅的手中,又是和墨生一樣站立著。
秋雅剛要抬手寫字,離小魚又捂著胸口跑到了教室門前,脖前的幾顆衣扣似乎不太齊整了。
“報告——”
一教室的死寂都被離小魚的這一聲報告吼得活躍起來。
沐雨并未和其他同學一樣抬頭,他依舊盯著課本,那上面的文字在他眼里只有色調,沒有色差,全是白花花的一片。
等到所有同學的目光從門外收回的時候,沐雨才微抬起頭,視線的邊界剛到夢淳的桌子就停下了。
他才發現,他的座位四周一片死寂,前桌夢淳因為課文考查新詞掛在了黑板上,鄰桌代墨生消失了半中午。
沐雨就這樣盯著夢淳的板凳,一直盯著,直到眼酸,他的心里好像也酸過了。
夢淳則有點不安分了,他別過頭,看著離小魚的衣扣,若有所想,莞爾一笑。
秋雅的臉色霍然大變,把整根粉筆都摔在了地上,指著夢淳的頭蓋骨一頓臭罵。
“自己連個漢字都不會寫,活脫一個白字先生,還瞅,有啥好瞅的,門外面的,敢上課遲到,那就說明他們有本事,至少比你強。”
夢淳一聽到秋雅開口,忙回過頭,扭了扭嘴角,不大情愿接受他比門外兩個差的結果。。
秋雅倒沒注意到夢淳的細微動作,指了指黑板上的扭扭歪歪的半結構字,繼續著教育之道。
“你看看你寫的,好好的漢字讓你全整成了啥都,獨立結構,半結構,你告訴我,讓你身上少一塊,你舍得嗎?”
秋雅已然成了一頭發怒的母老虎,夢淳只好避而不答,勾著頭。
秋雅的訓斥還在繼續,黑板上方的鐘表里,一根不長不短的鐘針極速繞了幾大圈。
一班學生都耷拉著腦袋,微微歪著,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誰都清楚,“秋媽”的嘮叨病又犯了。
“秋老師,麻煩出來下。”
門外,離夢生沖著秋雅照手,示意她出來。
秋雅終于被迫停下了訓斥,走出了門去,夢淳的頭微微楊起了點。
教室里的學生交頭接耳,揉了揉肩膀,逐漸嚷嚷了起來,大概都是對秋雅“嘮叨個不停”的詬病。
秋雅還沒回來,教室的吵嚷聲大了起來,由于耳蝸的嘈雜,沐雨這才抬起頭來環顧著教室,探究發生了什么能在上課期間讓學生大吵大鬧的事兒。
“喂,下課,籃球場見。”
一聲清脆的聲響,喚起了沐雨年少記憶,沐雨順著聲音轉了過來,葉流云正用手做喇叭狀,一張大嘴沖著他吼著第二遍。
距離(沐雨和葉流云的座位實在教室后排的對立角)再加上嘈雜聲的緣故,沐雨聽得并不清。
沐雨也手做喇叭罩住嘴巴,剛要向葉流云吼時,墨生從門口溜了進來,緊跟其后的是離小魚,一步一踩點,四平八穩地也進來了。
“下課來籃球場。”葉流云加大了聲音。
沐雨才聽清,頓了下,沖他微微點了一下頭。
墨生一屁股壓在了座位上,脖子伸長,轉了轉腦袋,雙手彎曲,同時向后挺,呆板的站崗姿勢確實不適合墨生。
墨生一邊收拾桌面一邊有意無意地看向離小魚,她才坐了下來,發覺了衣服前的一顆扣子松開了,扣住了它。
“你中午干啥去了呢?”
沐雨好奇的向墨生發問。
“也沒啥大事,就是和個以前的朋友有約,中午就請他吃了頓飯,陪他逛了躺校園,沒啥事其實。”
墨生從桌兜里往出拿書,有一搭沒一搭的,回答得漫不經心。
提到“約”,沐雨自然耳熟,一些話很自然的脫口而出。
“和鹿小川一樣嗎?”
墨生拿出了本書放在了桌上,手壓在上面,沉沉的,愣是沒放開。
沐雨自然不覺得墨生有耳聾的痹癥,見他不回答,也不強求,但提醒還是有必要的。
“這節是語文課。”
墨生松開了壓著課本的手,發覺自己拿出的竟是一本生物課本,略顯尷尬的又換回了語文課本。
教室辦公室內
“離老師,你是說,我的課代表和你課代表談戀愛了。”
秋雅顯得有點吃驚地問。
離夢生拖出就近的兩把椅子,一把放到秋雅的身后。
“來,秋老師,執教多年,您有腰病,您先坐。”
秋雅坐下,離夢生也翹起二郎腿繼續說。
“我下午的課已經完了,出門敢打算回家來著,就看見他們兩個立在教室門口,我還以為你也發現了。”
秋雅拉了下旁邊的靠背椅,起身換了把椅子,后背穩穩靠住。
“我的課代表,我都沒發現,墨生這孩子我看著品行很好啊,學習也踏實,上課就他聽得最認真,開學才一月,周末我在自習室都看見他好幾回了,不像是有功夫談戀愛的人呀!”
離夢生撈起辦公桌邊的杯子,起身倒了兩杯水,一杯遞給秋雅,秋雅接下放在桌上。
“離老師,有什么話就快說吧!我還著急上課。”
離夢生口都搭上杯沿了,見秋雅沒喝,也放下了被子,繼續說。
“秋老師,我老早就發現他們倆不對勁了,這不才讓您先把他們放進去嘛!就怕您讓他倆一直站崗到下課,那就不好辦了。作為過來人,您我深知早戀的危害。我們班除過沐雨,就只有墨生能在年級排名上爭口氣了,這是個好苗子,我沒理由不幫他一把。”
秋雅把背挺了起來,湊近了離夢生一點。
“所以,你打算怎么幫呢?”
離夢生也湊了過來,手上不知比劃著什么,和秋雅嘀咕了幾句后,秋雅宛然一笑,起身向教室走去。
離夢生依然翹著二郎腿,手背過去夠那杯水,一不小心把杯中的水打撒在了地上,卻笑意斐然。

鏡觀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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