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進山的法子
按理來說今日是他親哥哥的大喜日子,他應該高興才是,可是這會臉上卻帶著稍許落寞,徑直坐在了我身后的位置。
那小廝興許與我的想法不謀而合,輕聲道:“主子,您怎就不開心呢,儀式未結束就先行離開,事后少不了要得陛下怪罪?!?p> 酒樓里人多眼雜,小廝刻意壓低了聲音。
我裝作埋頭吃飯,聽力卻全部鎖定身后。就聽拓跋焱透著些許疲憊的聲音道:“我哥他韜光養晦那么多年,如今算是把爭權奪勢的野心赫然公之于眾,也以勝利者的姿態坐上了那個位置,我爹要是知道了,不知道該有多傷心?!?p> 小廝諂笑道:“那個位子讓別人坐倒不如讓崇殿下坐,能有人為主子遮風擋雨總是好的。”
我聽見茶杯哐當落地的聲音,拓跋崇的聲音也透著絲隱忍:“他們都把我當小孩子看,事事瞞著我,是真當我不知道嗎——”話說了一半,被小廝急忙打斷:“主子莫激動,隔墻有耳?!?p> 拓跋焱怏怏閉上了嘴。
隨后那主仆二人沒再多說些什么,叫了小二來點菜。我隨即也招呼了店小二一聲,小二麻利道:“客官您是要結賬嗎?”我沖他勾勾手:“給爺再來壺酒?!?p> 不多時,拓跋焱吃飽喝足起身欲走,我看好時機也同時起身抬腳,恰好同拓跋焱撞了個滿懷,將酒杯里剩余的盡數潑灑到了他身上。
我連忙大著舌頭粗噶著嗓子向他道歉:“這位兄臺,忒不好意思,兄弟我沒看見有人?!币贿呎f一邊用袖子替他擦前襟的酒漬。小廝見他家主子被人隨意染指自然是不樂意了,立馬撲上來將我搡開。
我嘿嘿笑著,踉蹌著站穩:“哎喲,對不住對不住,嗝,兄弟我自罰一杯請您見諒?!闭f著,捏起桌上的酒壺就往嘴里倒。
拓跋焱終是教養好,冷著臉沒發作,由上到下打量了我兩眼,扯了小廝就走:“一個酒鬼,和他計較什么?!?p> 從窗口見那兩人已經遠去,我用袖子抹了把臉喊來店小二結賬。小二見我衣著打扮的不差,也不好發作,僵硬地笑道:“客官您喝了不少,酒這東西還是適可而止的好。”
我塞給他一錠銀子,笑瞇瞇道:“結完飯錢其余的都賞給你了?!钡晷《ⅠR笑成一朵花送我下樓去。
音離瞅我一身酒氣進了花廳,眼皮直跳:“姑娘不是出門看熱鬧,怎就喝得人仰馬翻地回來?!?p> 我一手撕下假胡子疼得是齜牙咧嘴,另一首解開外衫就脫了下來:“沒喝多少,全撒衣服上了。”
音離見狀,搖了搖頭倒了杯涼茶遞給我:“自打你前幾日從元璟雯那回來就覺得你情緒有些不大對,同堂主之間也是別別扭扭的,若有什么不痛快不如干脆地說出來,我看著都著急?!?p> 我咕咚咕咚吞咽著茶水,模棱兩可地應了一聲。隨即又對音離道:“他同元璟雯的事其實和我沒多大關系,我也知他有任務在身而不得已,卻也是暫時過不去這個坎罷了,我并非是替元璟雯打抱不平,是替他惋惜這段緣分。”
方才我在酒樓裝醉潑了酒在拓跋焱身上,實則是為了看清他身上所配的麒麟玉,眼下如何接近拓跋焱倒是個問題。我拍了拍身邊的扶椅示意音離坐過來:“你隨青云在西夏待的時日比我長許多,你倒是說說,可有什么法子能進赫連山。”
音離愣了愣,不解道:“山下有女王親兵把守,當初就是為了防止有人對三王夫不利。姑娘為何要去那里?”
我舔了舔嘴角的茶漬:“我懷疑燕雙飛留給我的那副美人圖中所指示的地點就在赫連山?!?p> 音離默了默,眉眼間有了絲狐疑:“所以,你借故同拓跋焱偶遇,是想偷來他的信物進山?”
我一翻眼皮道:“你當那東西那么好偷——我說音離你要不要這么聰明,什么都能讓你猜著?!?p> “你今日出門必將是和這件事有關,此事若是不能讓閣主知曉,怕是只能打拓跋焱的主意了,”音離不慌不忙道,“此事稍加推理便能想明白?!?p> 我抱拳甘拜下風。
音離摸著光潔的下頜,思索了片刻道:“姑娘可知拓跋焱在年前的時候曾與皇城司指揮使家的小姐定了婚約,那云家小姐算是與拓跋焱青梅竹馬,孩童時便熟識,據說還是指揮使親自去女王那求得這門親事。”
我眨眨眼:“你繼續?!?p> 他也給自己倒了杯茶水,啜了口接著說道:“拓跋焱究竟對這門親事是否看重屬下不得而知,只知道那云小姐倒追了拓跋焱許多年?!蔽乙话盐兆∷人牟璞?,擰著眉頭道:“你是讓我綁了云小姐冒充她去接近拓跋崇?”
前有元璟雯,后有這云小姐,遇到喜歡的都能放手大膽去追求,西夏果真有女王當權使得女性地位提升了不止一點半點。
音離頓了頓,不著痕跡的從我手里抽走了茶杯,“風險小,且不容易被懷疑,就算是被人知道要去白雁寺拜見未來公公也能說得過去,不過,”音離一本正經道,“就看姑娘如何憑本事哄得拓跋焱愿意陪你去?!?p> 我同樣摩梭著下巴,一臉壞笑,“小伙子,好計策啊,花招多啊?!苯浰约犹狳c,我腦袋里大致構想出了個法子,
便又拉著他催促道,“快把我臉上這層玩意洗掉,過兩天還得糊上層新的,千萬別像青云那樣起一臉的紅疙瘩。”
往后的幾天我幾乎每日都去“偶遇”拓跋焱的那家酒樓蹲守,倒是讓我守株待兔碰見了兩次。頭回遇見他的把戲這會便不能再用了,我只能躲在不怎么扎眼的角落偷偷摸摸觀察他的行為舉止。有幾回出門撞見青云,那家伙終是沒忍住一把拽住我不撒手:“你這一天天就知道往外跑,別忘了他葉洵還在這沒走吶,別讓他覺得你太歡實反而留意到你?!?p> 我瞧他穿了一身官服,若是忽略了那顆猥瑣黑痦子勉強算得上風姿綽約。身子倚靠著門框,朝他勾了勾手指:“你欽天監一年到頭也見不到幾個正經事,你這個監正究竟何時能務個正業啊?!?p> 青云捋了捋他痦子上的那撮毛,表情十分欠揍:“怎么沒有?兩日后是女王生辰,要臣夜觀天象,昨日我看紫微星與其輔星倍明,相輔列曜,是個好兆頭,這不正準備進宮去回稟?!?p> 我似笑非笑道:“瞧你說得真真假假,若是沒有些真本事必然也是哄不住人的。我倒是覺得吉兆總不能天天有,你每回都是為了拍馬屁報喜不報憂,時間長了,女王倒會真忘了你是憑本事混到這個位置上來的。”
青云倚著另一邊門框,賊賊一笑,風情萬種:“有話不妨直說,有事求我幫忙也不必繞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