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筱和裁判的表情此時莫名地神同步了。

　　回到教室的路上，肖筱覺得世界都玄幻了。

　　以前參加400米比賽，最多是第四名，前三名都是校級運動員包攬的，今天她竟然搶了個第一名？！

　　這么看來，還真是要好好感謝一下林大佬呢……

　　肖筱摸著下巴思索著，轉頭道：“誒林子楚，不然我帶你上分？”

　　“你怕不是想帶我反向上分。”林子楚微笑。

　　“……”肖筱黑臉，“不要拉倒——好心當成驢肝肺。”

　　林子楚回味了一下，這句話好像有點耳熟？

　　然后抓到了重點——好心？

　　所以她是認真地要帶他上分？

　　“誒誒帶我上分我當然要啊！”林子楚快步追上肖筱，“啊喂肖筱你走慢點啊！體諒體諒傷號！”

　　“你還知道你是傷號？”肖筱瞪了他一眼，“好點了沒？”

　　“好得差不多了啦……”林子楚的眼神往一邊飄。

　　肖筱：“……撒謊。”

　　“不管不管，說好了啊！帶我上分！”林子楚無所謂地揮揮手。

　　肖筱：她后悔了怎么辦。

　　**

　　“圓圓！”一個留著齊肩短發、劉海編成辮子固定在發頂的女生向她的座位跑了過來，“結果出來了！”

　　這個人名叫余弦，是肖圓圓的小學同學，畢業后也沒斷聯系，關系很好，肖圓圓轉來Z中之后，兩人聊得投機，成功從朋友變為閨蜜。

　　“怎么樣？”肖圓圓小心地把背上的號碼牌取下來，眼底帶著些許期待。

　　“就是……”余弦的情緒突然低落，“那什么，我說了啊……”

　　“沒進嗎？有黑幕吧。”肖圓圓撇撇嘴，非常冷靜。

　　她報的項目是跳遠，跳完她還特地看了一眼距離，兩米三，已經算是很遠的了。

　　這個成績沒進決賽，不太正常啊？

　　“你還真信弦戲精說的話啊？！”她的同桌是個男生，名叫蘇言，也沒愧對名字里的那個“言”字，極其話癆，聽她們聊天便插了一腳，“我以為弦戲精的大名已經揚名四海了。”

　　“滾吧你！”余弦沒好氣地踢了踢他的椅子，又對肖圓圓道，“好吧，剛剛是逗你玩的，你名次很高呢！第二名！”

　　“第二名啊……”肖圓圓摸著下巴。

　　這個動作，倒是和肖筱有幾分相似。

　　“你該不會是不滿意吧？”余弦表示她可能遇到了一個妖孽，“男女混合組的跳遠，你能跳到第二名，唯一在你上面的還是高三的方臨學長，你可知足吧！”

　　“方臨？”肖圓圓眼睛一瞇，“誰啊？”

　　余弦：“……”

　　蘇言：“……”

　　余弦沒忍住，往她頭上一敲：“來我們Z中也有幾天了，身為Z中的人，你竟然不知道方臨？！”

　　“痛啊！”肖圓圓不滿地揉揉頭，“就是不知道，讓我了解一下？”

　　“叮鈴鈴——”

　　二人還沒說完，上課鈴便響了起來。

　　余弦吐吐舌頭，跑回座位。

　　中午去食堂吃了飯，回到教室，肖圓圓從抽屜里摸出了一張長一米寬一米的正方形紙。

　　肖圓圓：“……”

　　紙上密密麻麻寫滿了方臨的生平事跡。

　　從初一開始，一直寫到高三。

　　余弦笑嘻嘻地湊過來：“吶！我趁著上課悄悄寫的，夠不夠？”

　　“……你這搞得我一點都不想看了。”肖圓圓毫不留情道。

　　“別那么絕情嘛。”余弦面色不改，“好好看看哦！”

　　肖圓圓：“……”

　　她可以不看嗎。

　　**

　　晚上十點，肖筱回家的時候，看見肖圓圓坐在書桌前，手里拿著一張很大的紙在看，紙上寫著密密麻麻的字，看得人眼睛疼。

　　肖筱一邊往里走，一邊隨意問道：“圓圓，看什么呢？”

　　“嗯？”肖圓圓也沒遮掩，“余弦給我的，我們學校那個方臨的生平。”

　　“怎么突然對他感興趣了？”肖筱笑道，“他是我們Z中的兩個校草之一呢。”

　　“還有一個是誰？”肖圓圓問道。

　　“就我們隔壁那個家伙，林子楚。”肖筱道。

　　隨后想起什么。

　　今天早上她是不是說要帶他上分來著？

　　算了，等雙休日再說吧……

　　于是，肖筱寫了會作業便睡下了。

　　奈何手機一直在“嗡嗡”震動。

　　肖圓圓凝視那把手機一會，實在沒忍住，轉頭道：“姐，你手機怎么了？”

　　肖筱無奈睜眼：“我不知道啊，我看看吧。”

　　隨后抬起手，撐起半個身子，從飄窗旁邊的書桌上拿起屏幕亮起來了的手機。

　　只看了一眼，她嘴角就是一抽。

　　林姐（48條新消息）：[我要上分！！！]

　　四十八條消息……

　　林子楚也是很強悍了……

　　她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肖：【干嘛？】

　　林：【不是說要上分？】

　　肖：【……】

　　肖：【[微笑.jpg]】

　　林：【喂喂！】

　　肖：【都十一點了，還打游戲？】

　　林：【熬夜修仙沒在怕的】

　　肖：【姐姐。】

　　林子楚見肖筱這一句姐姐，突然惡寒了一陣，直覺她接下來不會有什么好話。

　　果然。

　　肖：【您那如同羊脂玉一般的肌膚不要了？】

　　林：【……】

　　林：【[拉黑了有事漂流瓶聯系.jpg]】

　　林：【拜拜了您嘞。】

　　林：【勿回靴靴。】

　　看著四條消息，肖筱的嘴角不由得往上一翹。

　　她真的沒有回復，而是重新給手機接上充電插頭，把手機放在書桌上，叮囑道：“圓圓，再看一會睡吧，別太晚睡。”

　　“嗯，好。”肖圓圓目不轉睛。

　　實際上，這張長一米寬一米的紙上，不僅有方臨的生平事跡，還有夾雜著只要是Z中人就一定知道的八卦。

　　有些梗甚至還能用來打趣老師，老師也不會生氣。

　　八卦很多，例如什么：校花的來源啦、校長的口音啦……

　　諸如此類，一點都不少。

　　肖圓圓知道，余弦為了讓她盡早融入Z中，也是下了很大力氣的。

　　這么一大張紙，字只有小指甲蓋那么大，擠了滿滿一張。、肖圓圓看了一會，也睡覺去了。

　　**

　　縱使肖筱再怎么不愿，1000米跑的比賽也是要進行的。

　　林子楚早早換了運動服，掛上號碼牌，下到操場。

　　肖筱嘴上嫌棄，腳步卻一刻不停地往操場去了。

　　方琳琳望著閨蜜遠去的背影，單手撐著臉頰。

　　嗯……

　　她真是痛并快樂著。

　　一邊看肖林虐狗，一邊把素材記錄下來，晚上愉快又痛苦地碼字。

　　隨后去到窗口，仔細觀察肖筱的神態。

　　肖筱臉上倒是沒什么表情，只是步子走得急急的，手上還拿著一瓶水。

　　一千米說快也快說慢也慢，肖筱趴在欄桿上看林子楚第一個沖過終點，都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該開心。

　　這貨頑強的毅力……

　　算了，她也懶得管他。

　　第一名，肯定是進了決賽的。

　　決賽里，林子楚也沒有多遜色，就算有腿傷，也拿下了一個第三名。

　　肖筱把水扔過去，心下不免有些擔憂，問道：“沒事吧？”

　　林子楚認真思考了一下：“應該沒事。”

　　肖筱嘆氣。

　　這人……又是這樣。

　　受了傷，他從來都是被動說出來，從來不會主動說。

　　為什么？

　　肖筱陷入了長久的回憶中。

　　那時候她好像是三年級的樣子吧……

　　林子楚的媽媽和爸爸一直都很忙，早上五點多就起了，晚上十二點才回家。

　　他們很少休息，只有過年的時候才會回家，過了除夕、初一兩天，初二就又去上班了。

　　林子楚小時候曾經有一次，手被劃傷了，他媽媽第一反應不是看他傷到了沒有，而是斥他——“怎么這么不讓我省心？知不知道我工作很忙？”

　　最后，還是肖筱拿了藥膏，幫他處理傷口。

　　那次之后，林子楚受了傷也不會說出來，一般是自己處理。

　　最后傷口發炎了，就笑嘻嘻地來到肖筱家，肖筱給他處理。

　　……

　　“嘿嘿！回神了！”林子楚在肖筱眼前揮了揮手，“想什么呢？你這是什么表情？”

　　“……沒事。”肖筱撇過頭揉了揉眼睛，“走吧。”

　　林子楚見肖筱轉頭揉眼睛，表情也有一絲黯然。

　　他又何嘗不知肖筱想的什么？

　　**

　　日子就這樣過去了一個多月。

　　十一月中旬，Z城已經算是很冷了，早上想要起床也是很困難的事情。

　　也就只有肖筱自虐一般地五點半起床，然后慢悠悠地圍上圍巾、戴上手套，頂著寒風往學校走，還美名其曰“鍛煉身體”。

　　對此林子楚曾不止一次地表示：“肖哥你怕不是有病，還病的不輕。”

　　但是還是默默地和肖筱同時起，然后一起去學校。

　　對此，肖筱也曾不止一次地表示：“林姐也有病，而且也病的不輕。”

　　“什么叫病的不輕？我那是為了給你一點溫暖，強撐著早起！”

　　“嘴硬。”

　　——她知道他只是為了見他爸媽一面，強撐著早起。

　　——目送雙親換鞋出門，最后躺回床上睡不著。

　　——翻身起來又不知道要做什么，見她五點多就往學校去，便和她一起出門。

　　但她并不點破。

　　也不想點破。

　　她也不過是為林子楚的早起提供一個借口而已。

　　**

　　高二A班的氣氛不同于高二的其他班級，往往是一片歡騰（其實是雞飛狗跳）。

　　這歡騰其實是肖筱和林子楚相愛相殺造成的。

　　看著又掐起來的二人，班上同學們了然地嘆了口氣，同時拿起自己的手機，不惜消耗流量，在微博里敲敲打打地發表了一段話。

　　#論如何謀殺天天虐狗的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