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高三,這壓力馬上就明顯了。就算你自己感覺不到,可是壓力會從你身邊的各個角度傳來。就比如說李文豐同學。
李文豐高三了,還是逃課,游戲雖然打的少了,但是課沒少逃。高三之前在宿舍發生了一點不愉快,其實是個小事。就是某天他上夜機回來,頂著瞌睡把課上完,回到宿舍昏昏沉沉的立馬上床睡了。然后張友朋和趙子龍回來了,兩個人在宿舍床上掐架打著玩,聲音有點大。李文豐就被吵醒了,抱怨的說到:“你們能不能安靜點,讓我睡會覺。”
張友朋不知道怎么的就發飆了,弄了個莫名其妙。意思就是說李文豐整天上夜機不是別人影響他,而是他影響別人,最后鬧了個不歡而散。然后沒過多久,黑哥因為老打牌也被大家唾棄了,打牌打到啥程度,把學費輸光了。
最后,這個兩個遭老師放棄,同學嫌棄,舍友唾棄的難兄難弟搬出了宿舍,重找了個以前初中同學現在在渭城市打工的,三個人合租了一個宿舍。心想,這樣應該行了吧,咱也不影響誰,豬也不嫌老哇黑,誰也不要唾棄誰。
這個黑哥,有個本事。那就是就算他把學費輸完了,然后還是能想辦法湊出來。就算他沒錢吃飯,他也總是餓不著,想來黑哥的荒島求生技能絕對是很高的。所以,李文豐在黑哥身上學到了一種精神。這個精神說好聽就是心態好,說難聽就是吃今不管明,遇啥事都不著急。想起黑哥當年披著蛇皮袋在雨中向自己跑來的一副自來熟形象,確實有一股江湖兒女的豪情,所以黑哥的朋友很多。
所以,跟黑哥住到一起后,頓感啥壓力都沒了。只是某天,和趙子龍同學吃完晚飯,趙子龍語重心長地說到:“文豐呀,高三了,網少上一點,游戲少打一點,你看我現在都不咋去網吧了。”
李文豐聞言想了想,這貨啥時候浪子回頭了?在畢原路上學,放的宿舍不住,住到河頭堡來是為了啥?心里沒咋地當回事,說到:“嗯,我知道了,你放心。”
趙子龍聞言,嘆嘆氣,走了。
某一天,學習委員從門衛室取了班級的信件在班上發,突然叫道李文豐。李文豐只感覺是不是弄錯了,自己一個筆友沒交,全在網上聊的,咋可能有信,也沒給誰地址啊。隨即就沒理,學習委員把信拿來給自己,自己一看信封上印的XX大學字樣。心下了然,跟學習委員說了聲抱歉,沒聽到叫自己。學習委員沒怎么在意,繼續發信去了。心想XX大學可不就是自己老姐考上的學校嗎,那就是自己老姐給自己寫的信唄。
當下感嘆一聲,老姐還在5中的時候自己也不敢太放肆,弄啥都還有個度。自從老姐上大學了,感覺身上那個咒語頓時消失了,身上少了一雙眼睛和無數張嘴巴,弄啥事都膽大了,連說話都大聲了。
當下小心地拆開信封,看了起來,大致內容是這樣的:
親愛的弟弟:
見字如面,不知道你現在在5中學習怎么樣,有沒有什么困難,應該還好吧?
你現在已經高三了,馬上就要面臨著高考。我是希望你能考上一所好大學的,大學的氛圍和高中完全不同,在這里很自由,有很多社團都可以加入。還有圖書館,你從小那么愛看書,自己跑到書店一待就是一天,連吃飯都不回家,餓著肚子晚上回來吃剩飯。上了大學,包管你看個夠。你從小那么聰明,只要肯努力應該不難的。
你從小愛好那么多,想法也那么多,咱家條件有限,沒能給你太好環境讓你發揮,姐一直感到非常惋惜。所以你一定要努力考上大學,只有上了大學,才能讓你那些愛好、想法有實現的可能。我建議你要是有機會應該來大學看一看大學是什么樣的。
我聽別人說你最近學習不太努力,有些放縱。姐聽了根本不相信,心想我弟從小那么乖,那么董事,怎么可能會是他們說的那個樣子。所以姐特意寫封信給你,不管你是不是那樣,姐都相信你。
馬上就到冬天了,你從小就怕凍,姐上次回家給你買了雙手套,到學校沒找見你人,以為周末你回家了,就拿回家了,結果你也沒回家。我又想你是不是去大伯家了,走的時候路過大伯家也還是沒見你。手套我放在大伯家了,你有時間去取一下。
你今年也十八歲了,家里你最小,父母年紀都大了。我們是農民家庭,也沒有什么社會關系。你現在做事,不能再像以前一樣了。你的身后還有父母,做任何事之前都想一想他們,因為他們將來的希望都在你身上。
再多的話,姐就不說了,你是成年人了應該懂得這些道理,該怎么做你也應該知道。
加油吧弟弟,姐相信你!
你親愛的姐姐李XX
2004年11月XX日
李文豐看完了這封信,攥著信奪門而去,順著樓梯一直跑到6樓,擰開通向天臺的門把手,沖向天臺。趴在通風井口,他哭了,哭得很傷心,哭得撕心裂肺。他罵自己混蛋沒良心,對不起各種人。哭完以后他走到南邊的女兒墻附近,這里可以俯瞰全校的景色。他站在那里看著校大門的方向,想起自己來校報到那天興奮的樣子,想起自己大學的夢想,想起父母日漸衰老的面龐,想起她,久久不能釋懷。
心情平復之后,他回到教室,叫上侯文君一起又來到了天臺。這地方是他和侯文君、侯剛、黑哥他們一起抽煙的秘密基地,以前這門是不開的,不知道哪天被人把明鎖弄斷了,他們發現了這個地方當作秘密基地。
到天臺后,他把侯文君叫道通風井那里,讓他轉向操場的方向,不許回頭。侯文君一陣莫名奇妙,但是沒辦法還是轉過身去。李文豐走到剛才俯瞰校園的位置,跨上女兒墻,說:“文君,轉過來吧。”
侯文君轉過來看見李文豐站在墻上十分危險,不知道李文豐想要干啥,下意識喊了一聲“你要干啥?“忙向他跑去。
李文豐說:“站著,別動!不然我就跳了!”
侯文君被嚇的手足無措,慌忙問:“文豐啊,到底咋了,來的時候不是好好的么?你有啥事想不開啊你給我說啊?你不要沖動,我去叫史哥,你千萬不要沖動!”
李文豐大聲說到:“侯文君,你敢動一步,我就立馬就跳下去!”
侯文君不敢動彈,李文豐看侯文君被自己鎮住,說到:“你往后退,退到天井那,我有話跟你說。”
侯文君聽了,沒有辦法,只能說:“好,我退,你別沖動!”退到了天井那里。
李文豐背過雙手,說到:“文君兄,今日請你到此,是想請你給李某人做個見證。李某縱橫江湖一十八載,今日一朝頓悟。同學嫌棄我們,老師放棄我們,朋友唾棄我們,唉!生亦何歡死亦何苦?只是苦了我那年邁的父母,將來無人照顧。罷了,既然活不出個人樣,那我就去死!請你記住,18歲的李某人今日死了,明年的今天還請你給兄弟燒點紙錢!后會有期,不,永別了!”說罷,轉身跳下樓去。
只聽“嗵”的一聲,侯文君嚇得呆立當場,沒有影視劇里演的大呼小叫,或者癱倒在地。侯文君只感覺腦袋轟地一聲,炸了一樣,頭發豎起,盯著李文豐跳下的位置就像被施了定身術一般,動彈不得!他想邁腿,但是邁不動,他想喊人,但是發不出聲音,感覺這個身體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就一直這樣發愣,過了一會感覺腿開始發抖,手也開始發抖,他想問這到底是怎么了?為什么?腿慢慢的有感覺了,他顫顫巍巍地向李文豐跳下的位置走去,想看看李文豐摔死了沒有或者摔成什么樣了。沒走幾步,突然從李文豐跳下的位置伸出一雙手來,然后竄出一個頭顱,緊接著又消失了,又被嚇了一跳。頓時反應過來,被李文豐這狗日的給耍了!
侯文君立馬跑到跟前一看,狗日的下面不到2米高位置剛好是一個水泥做的雨棚,罩著下一層那個觀景陽臺。李文豐正坐在雨棚上,看見自己哈哈大笑。侯文君氣的渾身發抖指著李文豐喊道:“TMD,你狗日的嚇死爺了!”
李文豐忍著笑說到:“感覺咋樣,是不是吊炸天!”說著站起來,稍微一蹦,扒著墻翻身上來,還是笑個不停。
侯文君把李文豐罵了幾句,然后想到這個還真是有點吊炸的感覺,自己也來回跳了幾遍,心道這樣跳沒意思,兩人一商量又下去把侯剛叫上來由侯文君上演跳樓“自殺”,把侯剛也嚇壞了。三人又輪著跳了一遍,上課鈴響了,然后意猶未盡上課去了。
當天晚上晚自習,李文豐分析了一下自己各科的成績都很差。語文成績是在其他成績下降的太厲害后,感覺既然變學渣了那么語文成績也沒必要獨樹一幟,每次考試都是把前面的題做完,作文不管啥命題,統一寫首詩上去,實在寫不出來就抄份歌詞上去,果然語文成績就下來了。
英語估計是沒辦法了,短期就不要想了,其他都還有希望補。先物理吧,自從見到物理老師,有了這個烏龜的聯想,這個物理從電磁學開始就等于是沒學,這可不好整。翻出高二的物理課本開始看了起來。看到左右手定則,實在是比劃不過來,也分不清該怎么用,沒辦法得請教同學了。然后左右瞅瞅,自己左右都是跟自己一個檔,不由把目光看向前排尋找目標。一個個排除,最終把目光落在了副班長身上。副班長不是一向物理第一人么,人還不錯,不找他找誰。
遂拿著書本,悄悄走到副班長跟前,看副班長也在看物理,戳了一下副班長,說到:“班長,忙不,請教個問題。”
副班長一看李文豐來問問題,頓時有點驚訝,隨后高興得說到:“來,來坐,啥問題你說。”自己挪向里面的座位,把自己的座位讓給李文豐。
李文豐坐下攤開課本,把左右手定則的問題描述里一下,說了一下分不清這兩個怎么用。
副班長說到:“這個問題,可以反過來解釋。你先要搞清楚一點左手電動機,電動機為什么運動,肯定是受到了力,為什么有力?是因為電流在磁場中流動產生的。所以在判斷電動機相關問題的時候用左手。右手發電機,發電機怎么有電?肯定是產生了電流,怎么產生電流那就是切割磁感線,誰切割?導線切割,所以導線在運動的。就是這里面的幾個條件,只要分清了要判斷什么,選對左右手記住方法就不會錯。掌握了這個基礎才能求解電磁問題,不然就是硬套公式了。
李文豐聽罷,立馬明白過來,連說:“班長不愧是物理第一人,解釋的真是清楚,我懂了。”
副班長聽了問道:“真懂了還是假懂了?光懂了不行,你得把這方法熟練掌握。來來來,我給你找個題,你來分析一下。”說著翻動習題冊,找了個基礎的題讓李文豐做。
就這樣李文豐開始補他以前落下的課程。
高考越來越近了,倒計時走到了100天。為了最后的沖刺,也是各種刺激。到處都貼滿了標語,高三的學生都變得壓抑神秘起來。每周一小考,每月一大考,課程在高三第一學期就上完了,剩下的都是復習,提升訓練。
已經開始照畢業照了,同學們拿出筆記本相互留言,送禮物。
這一天放學,李文豐和趙子龍正往校門口走去,李文豐看見花園有幾個女生在合影,頓了頓腳步對趙子龍說:“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林瑜是誰嗎,就在那邊花園里照相,拿相機的那個女生就是。”
趙子龍聞言往花園里看了看,轉頭看向李文豐說到:“走,咱過去!”
李文豐一驚,問道:“你要干啥?”
趙子龍蹭了蹭腳底的人字拖,提了提短褲,扯了扯油光發亮的短袖,理了理幾天沒洗的頭發。隨后看了看李文豐一陣鄙視,嫌棄的說到:“看你這慫式子!能不能有點出息,走!”便揪起李文豐的袖口生拉硬拽向花園拖去。
兩人到了花園那幾個女生跟前,趙子龍湊上去說:“同學同學,這不是林瑜么?李文豐同學想和你們合影留念。來來來,相機給我,你們都站過去我來給你們照。”然后踹了一腳木頭一般的李文豐,踹到女生跟前。
李文豐根本沒敢看對面的女生是什么表情,趙子龍就把相機弄到手。李文豐尷尬地站在了女生中間,隨著著趙子龍一聲:“看這里,笑一笑,很好!”喀的一聲按下快門。
李文豐說了聲謝謝,落荒而逃。
具體畫面里幾個女生的笑容如何,李文豐是不知道了。
高考如約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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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情在這里可以結束了,前文說過有個走讀生的彩蛋,就當是吃完油潑面喝的那碗面湯吧,續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