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站口，售票窗口前，我停住腳步，小玉說我和男孩都沒有身份證，是進(jìn)不了火車站的，因此我在想怎么能偷偷溜進(jìn)去。

　　“怎么辦？”我一時沒有想到解決方法。

　　“你身上不是有一張別人的身份證。”小玉說。

　　我從皮夾里取出來，認(rèn)真看了這個位叫做王守X的人，最后一個字被磨損的看不清了。1935年生，到今年應(yīng)該45歲了，這與我現(xiàn)在的面貌及年齡極度不符，如果我有法力倒是能變得一模一樣呢。

　　“好像用不了。”我說。

　　“可以的，你可以打扮的老一些，再說男孩是你的孫子就行，小孩子坐車暫時不需要身份證。”小玉說。

　　貼上白胡子、黑斑，帶上鴨舌帽，我杵著拐杖再次走到火車站前，安檢員伸手?jǐn)r著我，眼角余光看了看男孩。“大爺，請出示您的火車票。”

　　我點點頭，動作緩慢盡量不露出馬腳，安檢員確認(rèn)后，拿著檢票器將車票夾了個缺口，遞回給我，揮手示意我可以通過了。我有些疑惑，安檢員全程沒有提過身份證的事。

　　為了節(jié)約成本，我買的是一張短途票，只要男孩體驗下火車轟鳴聲就可以了辨認(rèn)了吧，我想。

　　嘟嘟嘟，火車緩緩行駛而來，是一輛綠色油漆包裹的車，小玉告訴我，這是一輛比較新的火車，可能與男孩要找的火車不是同一種，因此聲音也會有很多差別，可能我們又白跑一趟。

　　“怎么樣？”我問男孩，盡管已經(jīng)不抱太大希望。

　　他搖搖頭。

　　我皺眉，看著窗外駛過的又一片樹林，不太高興。“沒有一點記憶嗎？”

　　“沒有。”男孩低聲說。

　　我輕吐了口氣，想到忙活了這么久，還是一點線索都沒有，氣憤地踢了一腳座位下的車板。

　　“你干什么，這樣會引起別人注意的。”小玉提醒我。

　　“無所謂了，反正都找不到，被趕下去也好。”

　　男孩凝視著我，沒有說話，他聽不到我和小玉的對話。

　　驀地，男孩突然站起來學(xué)我，也踢了一腳車板。

　　“他在干什么，瘋了嗎？無塵快阻止他。”小玉說。

　　“踢兩下沒關(guān)系吧。”

　　“萬一被發(fā)現(xiàn)你假扮老人，一定會被追查到底的，你想有一堆麻煩事的話，就坐視不管吧。”小玉話語帶著批評。

　　“好吧。”|

　　我緩慢起身，他剛欲再踢一腳，被我拉住，我給了他個停止的眼神，男孩也明白，收回右腳。

　　“怎么了？”我低聲問。

　　“那個聲音。”男孩說，眼里帶著期盼與幸福。

　　“什么？”我沒有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

　　“他說的是用腳踢車板的聲音。”小玉說。

　　我恍然大悟，可能男孩聽到的歌聲不是火車發(fā)出的嗡嗡聲，而是有人聽到腳踢車板的聲音，可是這樣就更說不通與男孩的母親有什么聯(lián)系，尋找的范圍似乎更大了。

　　“你確定是這個聲音嗎？你除了我說話，不是聽不到聲音嗎？”我覺得這是男孩的一種錯覺。

　　“應(yīng)該是的，只有這個聲音最熟悉。”男孩也不敢確定。

　　男孩明明聽不到，為什么篤定是這個聲音呢？我陷入沉思，小玉沒有說話，似乎也在想。

　　“要不再踢一下？”我問小玉。

　　“暫時不要。”

　　列車員推著貨品走過，我低頭垂眼，保持沉默。咣當(dāng)，車頭不小心撞到了車門發(fā)出聲響，我眼前忽而一亮，睜開眼，幾乎和小玉同時想到。

　　“是震動嗎？”我說。

　　“應(yīng)該是的，男孩是聽不到的，應(yīng)該是震動，可能那時候男孩已經(jīng)兩耳失聰了，所以他聽到的不是聲音，而是列車的震動，就像拿腳踢板子一樣，有可能比這個更大。”小玉說。

　　“更大？”

　　“有可能是達(dá)到爆炸級別的，或許是一次車禍也說不定。”小玉的話里帶著不安。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的母親可能...”我隱約感到某種不好的事情，搖搖頭，盡量不往那方面想。

　　“你確定你聽到了聲音？”我對男孩說，小玉讓我再次確認(rèn)。

　　男孩被我問了有些猶豫，訥訥地說。“這種感覺很熟悉。”

　　我雙臂抱胸，覺得應(yīng)該讓男孩再踢一下，確認(rèn)下感覺。

　　火車很快到站，臨走前讓男孩重重地踢了下車板溜之大吉。

　　出了車站，走到小巷子里，我迫不及待地問。“怎么樣？”

　　男孩點了點頭，眼神更加堅定。“是這樣的沒錯了，雖然我聽不到。”

　　“如果是這樣就好辦了，查詢當(dāng)年的報紙或許有相關(guān)報道。”小玉說。

　　“嗯，先這樣辦。”

　　...

　　要收集九年前的報紙并不好找，我按照小玉的建議先去了當(dāng)?shù)厣形驳膱笊纭?dāng)代時報，在一個屋子的二樓。我踏著階梯走上樓，男孩則在樓下等我。門是敞開的，我伸手敲著側(cè)門，環(huán)視報社里，人們都忙著自己的事，我攤開嗓子。“您好。”

　　“您好，請問有什么事嗎？”一位身穿灰色長裙的漂亮女人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起身站在我面前，小玉說她的打扮已經(jīng)十分時髦。

　　“您好，我想問下，這里還有九年前的舊報紙嗎？”我微笑著問。我并不想如此客氣，這些都是小玉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所以讓我這樣說。

　　“九年前的舊報紙？”女人蹙眉，遲疑地說。“對不起，沒有，現(xiàn)在只有三年內(nèi)的報紙。”

　　“沒有嗎？”我撓撓頭。“我以為報社會留下每一期的報紙保存呢。”

　　“有是有，但是...”女子面露為難。

　　“我可以花錢買。”我表示。

　　“我們每三年的報紙都會封存留底的，但是你不是主編之類的身份，我是不能給您看的，不好意思。”女子解釋說，杏眼微垂，配上長長的睫毛，顯得五官十分精致，極為美麗。

　　“那打擾了。”我鞠躬，打算離去。

　　“等等...”腳踏上門外時，女子叫住我，我轉(zhuǎn)身，面露期待。“你去京晨晚報看看，那里或許有你要找的報紙。”

　　“好的，十分感謝。”我揮手離開。

　　下樓，男孩蹲在地上拿著樹枝弄著螞蟻。

　　“我看你舍不得走啊。”小玉說，話語帶著酸氣。

　　“哪有，我只是詢問下情況而已，接下來怎么辦，去京晨晚報嗎？”

　　“嗯，既然那個社員這么說了，我們就先去吧，不行的話就去廢品收購站，運氣好的話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