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第一次在別人面前哭,除了侯景程。
一路上,少年就靜靜地跟在她身后,一語不發,像帶著某種使命一樣守護著她。
看離家不遠,林四珍停下來,少年的腳步也停了。
林四珍轉身,始終低著頭,扯著嘶啞的嗓子說:“謝謝你,易筱梧。”
少年一笑,說道:“我也沒做什么,你不必謝我。”
少年屈膝看著埋頭的她,“都會過去的,別再哭了。”
林四珍用手擦去淚水,微微轉動身子,不讓他看。
“林四珍,你不要總是低著頭,生活不會善待任何人,抬起頭面對,自卑就代表懦弱,抬頭看看這個世界不行嗎?”少年鼓勵著。
在林四珍眼中,少年總是那么優秀,那么讓人覺得高攀不起。
不知是少年的話,還是她真的振作,林四珍嘗試抬起頭,正好對上他的目光,然而,少年那清澈的眼眸讓她的心狂跳。少年欣慰的笑了笑,繼續說:“這就對了,自信點!我得走了,林四珍,新學期見。”
林四珍輕輕“嗯”了一句,看著他的笑容如一抹陽光照亮她的心。
待少年走遠,林四珍才轉身回家,卻發現不遠處一個身影如木頭一樣佇立在那。林四珍揉了揉紅腫的眼睛,再次看過去,那個身影依舊那么熟悉。
侯景程呆滯的看著林四珍,腦中不斷回憶剛才的場景,那個林四珍總愛在無意間提起的男生,那么優秀,那么帥氣,那么溫柔。還陪著脆弱的她,而自己,什么都沒有,還離開她。侯景程心里一陣難受,卻強顏歡笑著。
林四珍一路小跑過來,站在他身邊,有種說不出的溫暖感。
空蕩的房子,透著寂靜和寒冷。
林四珍倒了一杯水遞給侯景程。
“四珍。”侯景程接過水,說,“對不起,我回來晚了,有點事耽誤了,所以...”
“沒事。”林四珍打斷他,“回來就好了。”
“侯景程,你說,你,說,我以后該怎么辦。”林四珍沉思著,手指交織在一起,她真得無措了。現在的她無依無靠,只覺整個天都黑了,眼淚吧嗒掉落手上。
“四珍。”說著,侯景程將水放到一邊,“我可以掙錢給你讓你生活!”
聽到小小少年的諾言,她猛然發覺自己的天似乎有了點光芒,不過,她還是被他這話給逗笑。
“你能掙什么錢,你連自己都養不活。”四珍哭花的臉上擠出一個笑容。
侯景程撓了撓頭,剛想開口,林四珍突然伸手抱住他,頭依偎在他胸口,侯景程當場傻眼,不知所措,臉頰不斷升溫,猶豫之后,僵硬的手回抱著她。
林四珍聽著她左邊胸膛的心跳,心便安穩下來,她不是一個人,她還有親人。眼前這個人會一直陪著她。她只是緊緊抱著他,一句話也不說,眼淚哭濕他的右肩,這是欣喜的眼淚,是感動的眼淚。
久久,林四珍小聲說:“侯景程,有你真好!”
侯景程激動的支吾幾聲,心里美滋滋的。
“你會離開我嗎?”林四珍抽泣問道。
“不會。”侯景程果斷回道,“我可不會食言的,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
“侯景程,我真的好累,不過謝謝你讓我感受到這個世界我不是一個人,我還有你這個親人,像哥哥一樣的弟弟。”林四珍感激說著。
侯景程笑容漸失,又迅速笑道:“對啊,你不是一個人,你有我,還有奶奶,我們以后就是一家人。”
“對,還有奶奶,一家人。”林四珍更加抱緊他。
這個來自家人的擁抱溫暖這個寒冷的房子。
侯景程沒有多留,次日便趕回A市取東西,他決定還是留在家里工作,現在林四珍這樣他不忍心丟下她一人。
臨走前,林四珍去送了他,兩人微笑招手告別,侯景程柔情的看著她,好似在告訴她:等我回來。
匆匆告別,天空下起下雨,不知哪吹來一股冷風,林四珍打了個哆嗦。
美國華盛頓。
凄冷寂靜的墓園內,只有一個男人捧著一束百合花走到一個墓地前,將百合輕輕放在墓碑前,深深的鞠了一躬。
凝視著碑石上的照片,男人開口說道:“我要回國了,以后看你的機會變少了,你在那邊要照顧好自己。”
說著,男人從袋中拿出一張照片,是一張全家福,上面的女人正是墓碑上的女人,但女人在照片上溫婉動人,年輕美貌,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但墓碑上的她卻蒼老憔悴,猶如一朵被歲月摧殘的鮮花,照片上的男人則緊繃著臉,任由女人挽著他僵硬的手臂,女人的手里牽著個可愛的男孩,燦爛的笑著,跟女人的笑容一樣溫和。
照片里的男孩已經長大,一身西裝筆直站立,清冷俊秀的臉上不帶一絲表情,寒冰般的眼睛死死盯著照片上的男人,突然眼中冒出一團怒火。
隨著“嘶嘶”的聲音,照片被撕成散片,被男人拋向空中,男人嘴角微微上揚,好像在宣告他的不屑。
因為你愚蠢的善良,從此你的生活只剩悲傷哭泣,而成全他們的美好生活,為何要作踐自己,你的善良打動不了他們的心狠,你狠不下心,就讓我替你!男人在心里隱隱告誡自己。
開往中國的飛機已經起飛了,一切都要開始了。
A市也下著小雨,侯景程冒著雨攔車,卻都被捷足先登。最終停在他面前的是一輛小型貨車,司機熱情的招呼他上車。
上車后,侯景程拍拍肩上的雨水,詢問道:“叔叔,你怎么在這?”
侯冶回道:“不說你這小子真是運氣好,我辦事路過這,剛好遇到你。”
侯景程憨笑著,“那我真是好運啊,能坐上叔叔的順風車。”
“愛貧。”侯冶笑道。
不一會,貨車拐入一條偏僻的環山公路。
“景程,不急著回去吧?”
“不急不急,叔叔你先忙你的事。”
“景程。”侯冶瞅著后視鏡看了會,“待會要是后頭來輛小車,就提醒我。”
“嗯?”侯景程疑惑著,看著后視鏡。一輛白色的車影出現,“叔叔,你說的是那輛白色的車子嗎?”
侯冶一看,立馬點頭。他將車速漸漸減下來,兩手左右掌控著方向盤,車子剛好在兩條車道上不停轉換,本來車道就不夠寬敞,侯冶這樣一開,后頭的車便無法超過。

雎禾
我們的人生總是被命運安排著,無力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