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秋元康老神在在的嘴臉，恭介微微皺眉，

　　盡管那些事在前世都曾發生過，但先后順序帶來的變化和差距實在太大。

　　就拿SONY音樂的投資來說，若是在兩個月內到位，

　　哪怕只有其中的一小部分，也會給其他人特別是銀行極大的信心。

　　接下來，能用的手法太多了，單靠抵押股份就能緩解資金壓力，

　　如此一來，三井恭介對這個項目的作用就幾近于無了，這未免……

　　若是商業談判，真真假假全無所謂，

　　不行的話繞個圈，拐個彎，轉個方向，擱置一邊，甚至夷平重來都可以，

　　但那個項目，他是一定要參加的，別說不能出力破壞，連時間點都不能稍有錯位。

　　否則稍有差錯，導致項目失敗，

　　他怎么找出那一批一批，總數高達三四百人的女孩子們。

　　依靠三年一次的《源生普查》企劃？

　　那玩意兒，每一回招徠四五人就是極限了，

　　再多你試試看，看執政和地元會不會配合你。

　　就說這回吧，即將進入秋葉原企劃的女孩他一個都沒找，

　　一旦錯過秋元康的企劃，等三年后再找？

　　這邊可是一個20歲才算成年，16歲就能結婚的奇葩國度，

　　以和國社會的風俗習慣，三年后，她們連孩子都能生兩個出來！

　　思前想后，三井恭介恍然大悟，

　　方才他不應該說得那么徹底。

　　調查了解得太過清楚，就說明他非常在乎。

　　終究是表現得過于急切了。

　　老狐貍就是發現了這點，所以現在一點都不著急。

　　秋元康，你說你一個中年男人，還是個頭大肩窄脖子短的胖子，心思這般纖細靈敏真的好嘛！

　　“秋元桑，假如我……”恭介換過一個小盞，倒上清酒。

　　“三井桑，三天后上午，我在AKS本部恭候大駕，具體事宜，我們到時再談，請！”

　　“請！”

　　關心則亂，‘在乎’就是最大的弱點。

　　目送秋元康悠然離去的身影，恭介覺得以后類似的情況肯定還會發生。

　　呃——，要不要找個人中轉一下，不然非被老狐貍吃得死死不可。

　　不過，目前要找到一個通曉偶像制作的人才，幾乎不可能，

　　盡管他本人也算不上，但至少知道女團發展的大致過程，不會出現太大的失誤。

　　也就是說……好吧，暫時，就這樣！

　　夜已深，月上中天，清輝滅跡，

　　在光污染嚴重的東京都內，深重的夜幕也被射成一片迷蒙。

　　“江東區……”返程途中，黑框胖子撥通第二個電話：

　　“摩西摩西，北川直樹桑，我是秋元康。

　　關于上次提過的入股一事，我們還可以再談一談。不知道您明天有沒有時間？”

　　“摩西摩西，阿比留一彥，我是秋元……”

　　會議室，燈火通明，

　　磯野久美子、牧野彰宏、熊谷隆宏，秋元康手下諸員大將濟濟一堂；

　　資料、文案、PPT、視頻、雜志、影音文件，大量的分析和報告堆砌成片；

　　貼紙、劃線、記錄、照片，各種各樣的附記布滿白板。

　　很明顯，這個會議已經持續了很久，

　　應該說，從中午接到對方邀約的那一刻就開始。

　　“三井恭介，知名科學家，金融巨頭，旗下會社……”

　　“竟然真的是他……”

　　“秋元桑，我有個問題，為什么一定要SONY音樂加入？

　　北川直樹CEO并不看好這個項目。電通撤離后，他們的態度也不再積極。”

　　在負責外聯的牧野彰宏看來，SONY音樂根本是個累贅，

　　他們在CD唱片的發行渠道和資源上確實得天獨厚，

　　但主觀不積極，十分力只使三分，有什么用。

　　“秋元桑，我同意牧野桑的觀點。

　　有三井提供資金，我們完全可以把唱片合約交給電通旗下的國王唱片。

　　這樣的話，電通肯定會提前下場，這個項目就徹底盤活。”

　　負責整備的熊谷隆宏從另一個角度發表了意見，

　　只有電通才是重點，有沒有電通在背后站臺，差距實在太大。

　　因此，所有能和電通關聯、捆綁的機會都不能放過。

　　“關鍵不僅是資金，也不只是鋪貨渠道，而是曲庫。

　　我們手邊能用的作曲人才只有四五人，

　　依照企劃的劇場公演體制，支撐不了多久。

　　SONY音樂則全然不同，他們不但有極為龐大的曲庫，

　　數以百計的作曲人才，還有許許多多投稿送檔的源源不絕。”

　　秋元康的分析清晰明了，沒有龐大的曲庫，女團即使存活，也活不了多久。

　　至于電通是否下場的問題，他沒提一個字，也無需提。

　　經過這段時間，他徹底明了電通的立場和想法，

　　在女團達到一定規模，建立成熟體制之前，他們不會下場。

　　說白了，電通不愿意承擔初期的建設成本，

　　他們可以錦上添花，甚至雪中送炭，但不會筑底奠基，

　　他們會提供的唯一利好，無非是宣傳資源方面和……

　　因此，在收益與付出不成比例的初期，他們找來SONY音樂投資頂缸。

　　但北川直樹CEO不是笨蛋，他也不愿意做那個為王前驅的角色。

　　在電通宣布退出后，他更是連表面工作都懶得做，直接縮了。

　　本來，迫于無奈的秋元康是打算硬著頭皮自己上的。

　　然而，光是準備期間，公司賬戶里的經費就縮水小半，

　　再把預留的場地租金和劇場裝修費用全數劃去，余數寥寥，

　　大約只夠項目運營五個月，這是何等糾結險惡的狀況。

　　誰能想到，在這個緊要關頭，轉機出現了。

　　“好了，現在就三天后的會談做出預案，分析對方可能提出的所有條件……”

　　“我認為，三井恭介可能會對甄選條件提出異議，他挑人的標準非常明確，全看顏值。”

　　“我認為……”

　　驀然抬頭，視線盯著天花板，

　　吸頂燈管閃著略帶幽蘭色的明亮熒光。

　　秋元康忽而放空了大腦，得力部下的討論也化作一片嗡嗡，

　　在這個吵雜激烈的空間里，他反而找到一絲難得的安寧。

　　休息片刻，思路清晰許多，

　　不管三井恭介提出什么條件，都必須答應，

　　必須抓住那個小子，榨出足夠的錢來，

　　無論如何，我秋元康，絕對不能再次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