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臘梅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嘴角的血已經干成黑色。
“姐,姐。”胖虎叫了兩聲。
“她已經死了兩天了,別叫了,再叫也不會醒了。你還是準備后事節哀順變吧!”獄卒安慰道。
“不會的,不會的,姨娘跟我說我姐還活著的。晌午軍爺還給我了那張紙,你們看,你們看。”胖虎顫抖著手掏出那張紙給獄卒們看。
“姑娘,那是尸體認領書。”
聽到獄卒的話,胖虎發瘋似的看了看四周就往外跑,“丘子煊,我要見丘子煊。他憑什么殺我姐?”
兩個獄卒上前把胖虎押住。
“我來了,把她放開。”子煊說著走了過來。
“大人,這女的好像發瘋了。”
“放開。”
兩個獄卒松手站到一旁。
“丘子煊,你為什么要殺我姐?”胖虎怒氣沖沖的看著子煊,朝他撲了過去,被兩個獄卒攔住。
“你姐自己服毒死的,我并沒有殺她,我姐難道沒跟你說嗎?”子煊問道。
胖虎冷靜了一會,淚珠在眼眶里打著顫,模糊的看著周圍的人:“姨娘騙我,姨娘從來沒騙過我,這是姨娘第一次騙我……”
“她可能是不想讓你難過,所以才騙你的。”
“胖虎。”浣砂跑了進來。
“姨娘。”胖虎抱著浣砂哭起來。
“對不起,姨娘騙了你。”浣砂摟住胖虎,難過的拍了拍胖虎的背。
“要不先招呼著把臘梅埋了吧!這天不埋不行啊!”子煊說道。
“胖虎,想好埋哪了嗎?”浣砂問道。
“跟我爹還有我奶奶埋一起,以后去看他們也方便。”胖虎搓著衣角又想了想,“還是跟我大娘埋一起吧!我大娘一個人多孤單啊,讓我姐去陪她吧!”
“你們幾個駕馬車去幫她們。”子煊命令道。
等浣砂胖虎他們把臘梅拉走后,子煊讓人把牢房好好打掃了一下。
也不知怎么回事,前面馬明祥,這又一個丁臘梅,這段時間前后在我這死了兩個人,子煊想著往自己屋走去。
“好渴啊,姨娘,你渴不渴?”胖虎問道。
“你這么一問,我倒也覺得渴了。”
“現在就剩我一個人了,我這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胖虎微微笑了一下。
“你能想開就好。”浣砂笑著握住胖虎的手,又捋了捋胖虎的頭發,塞到耳朵后面,“以后啊,我就是你姐了。”
“好,姐,以后你就是我姐了。”胖虎笑道,“我姐做錯了事,這也算是一個懲罰吧!”
馬車又行了幾里路,浣砂掀開車簾,往外瞅著,一朵朵白云從馬車上飄過,從浣砂眼前飄過,從靜止著的河面上飄過。
“這兒真美!”浣砂很享受的吸了一口氣,“胖虎,你快看看。”
胖虎稍微站起來一點,往前探了探頭,把頭伸出車外,四處張望著。望著望著一間小屋子從水影里映入了胖虎的眼簾。
“姨娘,前面有戶人家,要不咱們去討碗水喝?”胖虎道。
“這樣也好,大家一路舟車勞頓也都累了。不妨停下來歇息歇息。”
又行駛了一段路程,來到茅屋旁,馬車在茅屋旁停下,在茅屋旁邊還有一座小墳,看樣子是新埋的,墳旁邊還停著另一輛馬車。
“姨娘,這馬車是縣衙的。”一個獄卒指著車輪說道。
“有人嗎?”浣砂喊道。
一個女子從里面出來,原來是馬秀。
“妹子,我們幾個路過來討……”浣砂說著抬頭一看,是馬秀,高興的不得了,“馬秀,帶你哥來這里了。”
“浣砂,來,屋里坐,大家都屋里坐啊!”馬秀招呼著大家進屋。
浣砂上下打量著馬秀,幾天沒見感覺馬秀瘦了一圈。
馬秀拿出幾個碗笑著走過來:“原本我搬家時想著我就一個人,拿一個碗就行了,現在看來確實不行,還好我多拿了幾個,要不然大家喝水都沒法喝。”馬秀說著為大家倒水。
“馬秀,你為何搬到這里來了?”
“我哥生前喜歡清靜,我就找了這么一塊地方,把我哥埋了下來,再說我也跟那些村民合不來。”馬秀一邊說一邊縫著衣裳,縫著縫著,馬秀鼻子不自覺的動了動,“什么味道?”
胖虎偷瞄了馬秀一眼,拉了拉浣砂的衣裳小聲的說道:“姨娘,我姐的氣味太大了,要不咱們走吧!”說完胖虎又勉強的對馬秀笑了笑。
浣砂把碗里的水喝完,把碗放下,抿了抿嘴后又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起身:“馬秀,我們還有事,要先走了。”
獄卒們隨浣砂一同起身,把碗里的水一口氣喝完。
“天氣炎熱,大家再喝一點再趕路吧!”馬秀說著提起水壺往每個碗里倒水。
“也好,我看這方圓幾里都沒有人家,大家再喝點再趕路吧。”
眾人端起碗又喝了一碗。
喝完之后,浣砂等人與馬秀告了別,趕著馬車往丘家屯方向駛去。
天氣炎熱,剛走半個時辰,大家的衣裳都被汗水浸濕了。
浣砂和胖虎一人摘一片大芋頭葉,舉在頭頂,遮住天上的太陽,芋頭葉一會兒就蔫了。
只見一個獄卒解開衣帶,肚皮上密密麻麻的汗珠聚集起來往下流,獄卒把手掌貼在胸口上,用力往下一抹,汗珠濺了一地,把旁邊的一塊大石頭都濺濕了。
一個獄卒把濕漉漉的上衣脫掉擰了擰,衣裳被擰成麻花狀,衣裳里的汗水從水流狀到最后一滴一滴的落下來,獄卒把衣裳伸開,搭在脖子里:“弟兄們,你們不熱嗎?”
獄卒們相互看了看,又看了看浣砂她們,默不作聲。不脫熱,脫了又怕丘大人處罰。
胖虎用余光瞄了一眼脫掉上衣的那個獄卒,趕緊把目光收回來,用手捂著眼:“二姨娘,你看看他,不知廉恥。”
“胖虎,你也別怪他,天確實挺熱的。再說男人本來就怕熱。”
“可他不能當著咱們的面這樣啊。”
“你不要看就好了。”浣砂說著扭過頭去,“大哥們,你們熱就脫吧!”
一個獄卒解開衣帶后,猶豫了一會兒又把它系上了:“姨娘,丘大人知道了會處罰我們的。”
“這荒郊野嶺又沒什么人,你不說我不說,他怎么知道?就算他知道了,你就說是我讓你們脫的。”浣砂大聲說道。
眾人聽后大喜,急忙把上衣脫掉,搭在馬車上,又往前駛去。
“這個胖子,站著說話不腰疼。”
“自己坐在車上一點不熱,還有小風吹著。”
“再說,咱們大老遠跑這么遠,還不是為了幫她埋人。”
“丘大人安排的,干就對了。”
“……”
胖虎皺著眉向浣砂搖頭,一邊用右手捂著眼,一邊用左手的手帕擦著汗。
“胖虎,熱嗎?”浣砂歪著頭問胖虎。
“當然熱了,太熱了。”胖虎說著把手帕握在手里,用力一擠,手帕里的汗順著胖虎的手往下滴。
“咱們坐在車上都覺得很熱,他們在地上走著跑著這么遠豈不是更熱?”
胖虎恍然大悟的盯著浣砂:“而且他們是為了幫我埋我姐。”
馬車里飄出一陣陣尸體腐爛的惡臭,浣砂掀開馬車門簾,一群綠頭蒼蠅圍著臘梅的尸體飛來飛去,浣砂用袖子往里揮了揮,趴在尸體上的蒼蠅嗡嗡飛了幾圈之后又落在了臘梅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