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推開他,因為是朋友
從蘇冉那處出來,已是第二天的清晨。
那帶著黑紗的女子緩緩道出了一些她不知道的往事。而那一切都曾零零碎碎地出現在她的夢里。
當年公孫挽冬死后,李墨辰信了妖士的話,請妖士對公孫挽冬的遺體施法,說是以此來留住公孫挽冬的魂魄。
可那次施法,沒有留住公孫挽冬的魂魄,卻造就了暮冬眠這樣一個可怕的人格,生生世世伴著公孫挽冬的意識寄居在原主的身體里。
前世因果,輪回千年,她早已成就不死之身,除非是傅北川親手了結她的生命,否則一般人就算是用刀,用毒,用一切可致命的東西,都傷不了她分毫。
以前,冬遲總是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夢,夢中有死尸遍野的戰場,有富麗堂皇的宮城,還有一個看不清面容的男子。
她找過大師算過,那位長著花白胡子的老者告訴她,她命里有怨,有執念,有劫數。她便開始按照大師的說法,開始信佛,拜佛,尋找一切可以消除心中怨念的辦法。
后來,似乎是佛祖冥冥中的指引,她遇見了傅北川,從此便再也沒有做過那些夢。
冬遲以為是她這么多年堅持祈愿起了效果,還曾去廟里還了愿。可蘇冉卻告訴她,她之所以不再做那些夢,竟是因為已經找到了她執念之人。
那人便是傅北川,也是公孫挽冬愛著的男人李墨辰。
清晨六點的夢云市,眼前是薄薄的霧,街上的人還很少,有些店鋪已經開門,空氣飄著早餐店的熱氣,很香,但此刻的冬遲卻沒有心情停下來安安心心地吃一頓早餐。
她要去找傅北川,要去問清楚一些事情,更是去證明一些事情。
身著黑色長款羽絨服的男人穿過層層薄霧走向她。
他依然是那樣的好看,對著她的眉眼依然溫潤,說著的話依舊充滿關切:“冬遲,你昨晚去哪了?我去暮家,沒找到你。”
傅北川,北川。
她想叫他的名字,可是最終只是在心中念了兩聲。
北川,是公孫挽冬與李墨辰初遇的地方。
冬遲輕笑了一聲,她想她現在已經不需要驗證什么了,他的名字已經說明一切了。
“傅北川,你為什么叫傅北川?”
她記得他當時的回答是父母賜名。
“你覺得我是應該叫你傅北川,還是李墨辰?”冬遲抬眸,眸中是散不去的嘲弄與冷淡。
他眼里的溫柔消散了大半,低頭沉默。
冬遲往前走了一步,靠近他,繼續道:“所以你答應跟我交往,是虧欠還是喜歡?”
他依舊沉默。
一直以為是她上輩子積累了太多的運氣,才讓她這輩子遇到傅北川這樣優秀的男人。
原來到頭來只不過是來還前世的因果。
“北川?!彼p聲叫他的名字,又恢復了溫柔,溫柔的讓傅北川以為剛才的那一切都是幻覺。
他抬頭應了一聲。
接著,她下面的話卻讓他的心狠狠地疼了,她說:“結束吧,我們到此為止吧?!?p> 我放過你,你也放過我。
“怎么可能會結束?”
追尋千年輪回,不過只為了一個你,現在你叫我怎么去結束?
他上前一步,眼眶泛紅,擁她入懷。
“卡!”
莫暖坐在編劇Alice旁邊,看完了剛剛那場精彩的對手戲,心里是深深的震撼。
這場戲對女主的演技要求極高,懷疑、失落、傷心等一系列復雜的情感都包含在這個場景里。齊泰又是個極其喜歡拉鏡頭的人,更是不放過演員演戲過程中的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而余清淺的表演可以說是完美了,不止是每一個表情到位,連每個動作都帶著復雜的感情。
余清淺緩了緩神情,便走到休息區,坐在林小羊旁邊。麗麗遞過她的保溫杯,她彎了彎眉眼笑了笑。
持續一周的雪,終于在今天出了太陽,但空氣里卻還是有著散不去寒意。
她喝了口熱茶,暖意浮上心頭。
“傷口沒事了嗎?”溫以墨走了過來,眼含關切地看著她的左肩。
他今天剛下飛機,聽肖杰說余清淺已經出院,來不及休息便直奔片場。之前,余清淺住院,徐季風封鎖了所有消息,也以需要靜養為由拒絕了所有人的探病。
親眼見到她在他面前受傷,經受痛苦,他只想聽她親口告知好轉康復的消息。
“早沒事了,謝謝師兄關心。”她笑著說完,還抬起左肩晃了晃,以示她已經好了。
“嗯,沒事就好?!彼彩婢徚嗣碱^,頓了頓說,“下一場還沒開始,我先出去抽根煙?!?p> 抽煙?他不是最不喜煙味嗎?以前看到秦昊抽煙,他總要皺著眉頭躲到一旁。
余清淺愣了愣,看著溫以墨走遠的背影,若有所思。
孟然、溫以墨、秦昊、余清淺四人雖然同出一門,但這些年都各自在娛樂圈里打拼,很少聚在一起。
余清淺跟孟然師姐親近,這些年孟然雖然在美國發展,但卻依然跟余清淺保留著聯系。對于秦昊,因為李翎歌的關系,她或多或少的有些疏遠他。
她自己也說不清對溫以墨的感覺,可能是因為第一次見面時他太過冷漠,所以她總有些怕他,或者說不太想靠近這樣冷淡的人。
對待親近之人,她往往會多點關心,記住他們的喜好和習慣,就像她這些年一直記得孟然師姐的喜好一樣,而她卻清晰地記得溫以墨不碰煙這件事,說起來這還要歸功于秦昊。
秦昊有段時間煙癮重,一向惜字如金的溫以墨總會時不時地說他幾句,然后嫌棄地坐得離他遠遠的。被嫌棄的秦昊又死皮賴臉地湊上去,倆人就這樣一來一去,最后溫以墨也不動了,笑得一臉無奈加嫌棄。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溫以墨的臉上除了冷漠之外的其他表情。
余清淺走近溫以墨身旁,看著他手中未燃盡的煙,煙霧四散,一時無話。
果然人都是會變的,溫以墨這樣不沾煙的人,現在也像一個老手一樣熟練地點火吸煙了。
“當時,為什么會推開我?”溫以墨狠狠吸了一口煙,煙味鉆進嗓子,難受得緊,卻還是轉頭盯著余清淺看。
她沒想到溫以墨會問這樣一個問題。
她只是下意識地去推開了他,現在想想好像也只有一個原因:“因為我們是朋友啊?!彼Γθ萃鹑缍盏呐?。
可是,溫以墨只覺得這暖陽刺眼。
徐季風說的沒錯,果然只是因為她心善??善€問了出口,真是自找的難受。
朋友,多么嘲諷的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