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群芳樓的大門,陳樹的眉頭就皺了起來。即便限定了每位客人只能帶一位隨從,群芳樓的院子內依然人滿為患。
這樣的環境下,若是有亡命之徒蓄意刺殺殿下,隱藏在人群中會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想到這里,陳樹看林書航的眼神也不免幽怨了起來。
林書航被陳樹看的發毛,暗地捅了捅李弘冀。
“你這個仆人是怎么了?為何一直盯著我?”
李弘冀一看陳樹就明白了,這個奴才的前途命運和自己是緊緊的聯系在一起的,若是自己出了點兒什么意外,估計陳樹死了都不會安生。
拍了拍陳樹,對他表示了一下安慰。其實李弘冀倒是不覺得這里有什么危險。
一來,自己秘密出行,根本沒人知道行蹤。二來,據林書航介紹,這里的人其實都是潤州城里有名有姓的才子富商。除了自己,基本上都是熟面孔。
“書航兄!”院子有幾個聚在一起的書生,其中一個眼尖的遠遠的便看到了林書航,遙遙的和他打起了招呼。
“孟海兄!嘉良兄!各位兄臺!”
林書航快走幾步和大家打了招呼,便拉過李弘冀給大家介紹了起來。“這位是我剛結識的朋友,李公子。”
眾人拱手問好,李弘冀也便笑著拱手回禮,卻也沒有多說話,安靜的在一旁聽著林書航眾人交談。
聽了一會兒,才明白林書航為什么和凌老二起了沖突。究其原因,都是女人惹的禍。
這群芳樓中最有名氣的當然是那樓主杜秋煙,可是追求她的人卻幾乎沒有。她的名氣太大,才氣太高,反而另眾人自慚形穢,不敢妄想摘了這朵花魁。
畢竟娶一個比自己還有才華的女子,也是頗令自己面上無光的事情。而且那杜秋煙也放出話來,自己的夫君須得在詩詞一道上勝過自己,才會嫁與他。
用強的話,先不提自己面子上是否過得去,也姑且不論是不是顧及她的后臺,光是她剛烈的性子就夠喝一壺。
據傳言凌家嫡子曾想強收她做妾,那杜秋煙連做三首詞明志,廣為傳唱。大概意思就一句話,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弄的凌家老大很是下不來臺。不過凌家老大也算有些氣度,沒有再逼迫她,此事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帶刺的玫瑰摘不得,其它的鮮花還是可以摘一摘的。群芳樓里追求人數最多的是一位被稱作“空谷幽蘭”的,名為趙詩的女子。林書航和凌老二就是都想得到這位美人兒的青睞,才劍拔弩張的。
為了讓這位女子青眼有加,這兩個人還成立了兩個詩社,林書航成立了蘭竹社,凌老二成立了清風社,每次群芳樓迎客他們都會到場比斗一番。凌家是皇親國戚,自是有不少年輕俊彥報上這跟粗腿。林家也不遑多讓,一來二去倒是斗得個旗鼓相當。
只是近幾次好像林書航運氣欠佳,已經連續三次沒能在三關中走到最后了。上一次,甚至連第一關都沒有過,這才引得凌老二一番嘲笑。
“各位各位,今日我與李兄一道,定要過關斬將,見得佳人。還請各位多多幫襯!”雖然被眾人保衛,林書航倒也沒忘了李弘冀。
正當他們討論的熱烈的時候,在二樓出現了幾名丫鬟。她們擺好了桌案,撐起了一座細紗帷幕,不一會就出來了幾位女子身著不同顏色的衣裙,坐在帷幕之后,容貌看不清楚,隱約間卻覺得應該都是美貌之極的佳人。
李弘冀為這群芳樓的手段又喝了聲彩。看不見的才是最美的,仙女兒的容貌不都是想像出來的嗎?
“李兄你看,那為首的紫衣女子就是杜秋煙,她旁邊的那位黃色衣裙的就是趙詩姑娘。”林書航拉了拉李弘冀。
“各位公子請了。”那些女子在桌案后坐定,那杜秋煙便開了口。
“承蒙各位公子厚愛,群芳樓才能有這樣的人氣。小女子開辦群芳樓,一是想讓自己和諸位姐妹再這世上有一個安身立命的居所,再也是開辟一個能讓喜愛詩詞歌賦的同道中人吟詩作對的地方。別的話也不多說了,相信各位都已經急著一書胸中才華了。梔子,把今日的題目放出來吧。”
她身邊的一個小丫鬟聞言便走到了二樓的欄桿處,手一抖就將一副白綾從二樓垂了下去,上面龍飛鳳舞的寫著兩個大字。
愁情!
“今日的題目便是愁情,請各位公子一舒胸懷,完成了作品,就請張貼于墻壁之上供大家品評。
一樓的侍女會將各位的佳作抄寫送到我們姐妹這里,諸位姐妹便會選出最喜歡的十六首詩詞,詩詞的作者便會被邀請參加一會兒的茶圍。
接下來,就請各位一展才華罷。“
那杜秋煙聲音婉轉,公布了論才的規則。
話音剛落,一眾人便烏泱烏泱的跑到了準備好的桌案處。或是抓耳撓腮,或是冥思苦想,或是胸有成竹,種種表情,不一而足。
蘭竹社的一眾人倒也有些水準,不一會兒就完成了幾篇詞作,抄了上去。
林書航也寫了一首,遣詞造句倒也不錯,但是意境卻不見佳。
凌二公子的清風社似乎頗有把握,一眾人談笑了一會兒,等到多數人都將詞作掛到了院墻上之后,方才紛紛提筆。
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其實這句話只對水平相近的對手有用。在李弘冀看來,清風社的整體水平卻是要比蘭竹社高一些。
不說別人,光是那位叫做王克貞的書生就足以懟爆蘭竹社所有的人。而且就社首的水平來說,那凌二公子的詞作確實要比林書航的作品好上不少。
此時林書航的臉色也有些難看,他已經仔細看過了其它人的作品,覺得自己一眾人寫的詞即便能進入前十六也是十分勉強的。若是運氣不好,很可能又是連第一關都過不去了。
”卑鄙的凌老二!“林書航頗有些咬牙切齒。”自那王克貞加入了他們詩社后,他們詩社便總是大出風頭。凌老二的詩作水平比原來也是天上地下。說這詞是他做得,鬼都不會信,定是那王克貞替他捉刀。“
李弘冀搖了搖頭,看看情況吧。自己的記憶庫里倒是有不少的詞,但是也還是用一首就少一首啊。
唉,要是這蘭竹社真的被剃了禿瓢兒,那一會兒自己恐怕還真得出手拉這兄……拉這妻弟一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