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二月中旬,傅嘉昱和李陶陶才回到徐州。一是傅嘉昱腿傷沒有好完全,不宜急行。二來,也順便考察了一下各州縣的民情。
據范先生說,這一年里,桑基魚塘的三種模式,都大獲成功。魚,豬,糖,油以及蜂蜜的收獲,不僅提高了經濟收益,還養活了不少老百姓。土地國有的政策,也基本得到實施,絕大部分土地,都被收回。
以前那些地主是被強迫著開廠,去年嘗到了甜頭,今年紛紛加大投入,個個干勁十足。沒想到白糖,蜂蜜和菜油竟然這么受歡迎,完全不夠賣啊。海事司前來收購,說是要對外出口,他們居然沒有貨賣。要知道,海事司的收購價可是非常高的!
還有魚,原來是真的可以自己飼養的。不僅免除了風吹日曬的捕撈之苦,而且比靠天收的產量高很多。按照農業司和屯田司發放的,技術手冊上去操作,果然大獲豐收。現在,每一村每一縣,都吃上了鮮魚。不僅改善了人民的伙食,而且還創造了經濟效益。
過去的一年里,他們膽子小,不敢放開手去做,沒賺到太多的錢。好在摸索出了不少經驗,來年,必定有更大的豐收。據說,魚經過加工后,可以保存很長時間,那么就可以賣到其他地方了,這又將是一筆大大的收入。所以,他們還有什么理由不好好養魚呢?
蠶絲的產量也是非常可喜的,海事司因此加大了絲綢的出口。棉花就更不用說了,成了宋國的支柱產業,供應世界各地,而且還是供不應求的那種。所以今年,還必須加大種植力度。
李陶陶聽得熱淚盈眶,“范先生,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們宋國能這么的欣欣向榮,老百姓的日子越過越好,我真的很高興。”范先生恭敬地說:“這些都是殿下的功勞。沒有您的高瞻遠矚,哪有我們宋國的經濟繁榮!”
李陶陶嚇了一跳,她可不敢居這個功,“范先生太夸獎了,我只是小小地策劃推動了一下。其實都是老百姓們自己的勤勞奮斗,是眾位官吏的齊心協力,才有了今天這個可喜的局面。功勞是大家的。”
望著王府的大門,李陶陶恍若隔世。她走之前,還是國公府,現在都升級成王府了。不過好像也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換了幾個字而已。傅嘉昱一慣簡樸,肯定不會重新裝修改造的。
門口,早就擠滿了迎接他們的人,還是那些熟悉的老面孔。傅誠,褚管家,觀言,秦風,黛藍,李瑛,傅婉清,王十一娘······她一一看過去,這才想起來,忘了叫越州的那些人回來了。
一個人拉著她的手,激動地說:“阿娘。你終于回來了!”原來是杜德純,她的眼淚“唰”地就流了下來,“德純,你還好嗎?可有人為難你?”“我很好,阿娘你不要擔心。”杜德純靠近她,輕輕說道:“阿娘,是我把弟弟藏了起來,有人要害他。他很好,你放心。”
李陶陶“啊”地一聲,叫了出來。她拉著杜德純的手,只知道哭,“德純,你太好了,阿娘謝謝你。”直到此時,一顆懸了許久的心,才放回了原處。
她在這里又哭又笑的,傅嘉昱卻不放心了,他走了過來。她悄悄地對他說:“先到我的小書房去,有事給你說。”
她簡單地和眾人打過招呼,徑直回了福寧苑。進了小書房,傅嘉昱問:“什么事?”李陶陶說:“琰兒是被德純帶走了。德純,你講講吧。”
“是。自從傳出你們死于燕軍之手的消息之后,府里的氣氛就有些不對了。我有一次來看世子,護衛居然不然我進,而且這護衛我從來沒見過。世子從越州回來之后,就一直是阿誠叔叔親自在照顧,世子屋里的人,也都是他信得過的。世子是我弟弟,從來沒有人不許我探望。于是我就想,難道出什么事了?”
“我也沒敢回學校,還住了以前的院子。晚上,十一娘卻來了,她這段時間發現了不少蹊蹺的事,卻一直找不到人商量,今天看見我回來了,就找了個機會過來。她懷疑,阿誠和黛藍都被軟禁了,好幾天了,一直找不到他們的人。而且長平侯和宋珮兒偷偷見了好幾次面。宋珮兒和老夫人是有天大的仇恨的,但她居然去見了她,兩人談了很久。之后,老夫人就宣布承認,宋珮兒的兒子也是她的孫子。”
“這所有的事集合在一起,我就不能不猜測,她們可能要害世子。只有世子不在了,宋珮兒的兒子才有機會出頭,她們的所有陰謀才能展開。我當機立斷,決定把世子帶走,而且越快越好。我和十一娘謀劃一番,準備第二天就動手。”
“第二天中午,吃飯的時候,世子屋里的人是最少的,只有一個奶娘和一個護衛。十一娘叫她的女使喊走了奶娘,說是有人找她。她自己則去找那個護衛聊天,引開他的注意力。嘻嘻,美人計還蠻好用的,護衛完全忘記了自己的職責。我趁機溜進屋子里,抱走了世子。馬車是早就準備好了的,我駕著馬車,那個女使抱著世子,我們一口氣跑出了城。”
“十一娘早就安排好了,她店鋪里有個繡娘,和她十分交好。她家就住在郊外,只有父母二人。于是世子就安置在了她家,由女使照顧著。我和十一娘都不敢去看世子,好在有那繡娘時時傳遞消息。自從世子不見之后,我們都成了懷疑的對象,被人多次盤查,還經常有人跟蹤我們。你們要回來的消息傳出之后,情況才有了好轉。”
杜德純一口氣講完了,傅嘉昱感激地說:“德純,你真是有勇有謀。謝謝你,關鍵時候還是要靠親兄弟。”杜德純笑笑,“父親,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我們是一家人哪。”李陶陶早已淚流滿面,“是的,你們都是好孩子,都是我愛的人。”
傅琰當然是要馬上接回的,傅嘉昱不顧腿腳不便,堅持要一同前往。但鎮北王出個門是很麻煩的,車駕仆從護衛,都要一一準備到位。等待中,李陶陶請來了十一娘。
她神情凝重地對十一娘行個大禮,“謝謝你十一娘,謝謝你保護了琰兒。”十一娘嚇了一跳,“殿下,您別這樣。這不是我應該做的嗎?我們都是您的人啊。”“這么危險的事,想不到你居然這么勇敢,而且還挺有智謀的。”
十一娘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只是跟著殿下學了一點皮毛而已,哪有您說的那么好。”李陶陶感慨地說:“經過這件事,我發現我小看了你,大材小用了。我決定了,以后要著重培養你,作為我的接班人。”
終于見到了琰兒,只是他神情疏離,并不親近她,李陶陶好一陣傷感。是啊,他們分別得太久了,他當然忘了她這個母親。好在琰兒的身體和精神都還不錯,看得出來,那夫妻倆照顧得很好。十一娘的女使當然也是有功勞的,琰兒非常喜歡她。
傅嘉昱當場就賞了他們。那夫妻倆,直接賞銀五千兩,把他們都嚇傻了。無論是誰,從赤貧一下變成富翁,都無法淡定吧?十一娘的女使也得到了賞銀三千兩。她也呆了,她居然變得比她主人還有錢?!······
這戲劇性的一幕,把李陶陶也看笑了。人間自有真情在。做好事,得福報。不就是這么個理兒嗎?
長平侯傅嘉曦急急忙忙來見傅嘉昱,他把一切事情都推到了宋珮兒頭上。“當時,大家都在傳,說你回不來了,世子也不見了。宋珮兒的兒子好歹也是你的骨血吧?我只好支持她,不然我們傅家的基業不就全毀了嗎?”
“嗯,那為什么軟禁傅誠?”“這個,他不是不聽指揮嘛。”“為什么調走王府的衛隊,把這府里全部換上了你的私兵?”“世子莫名其妙不見了,衛隊當然有責任,我懷疑他們中間有內鬼,這才換人的。”傅嘉曦對答如流。
傅嘉昱淡淡地說:“那我還要謝謝你,讓你費心了。不過既然我回來了,那都交給我吧。以后,你就踏踏實實地做你的長平侯,做一個富貴閑人吧。”傅嘉曦臉色大變,“二哥,你這是什么意思?”傅嘉昱冷冷地,“你明天就去兵部把兵權交了,你的所有職務都被撤銷了。”
“什么?!你怎么能這么干?!這傅家難道是你一個人的?”傅嘉曦氣急敗壞。傅嘉昱神情平靜,“我當然能這么干!整個宋國都是我的,更何況一個傅家?”“你······難怪父親當日壓著你,就是不讓你出頭,你果然心狠手辣!”傅嘉曦已經口不擇言了。
“你自己干了些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你既然敢做,就要敢承擔后果。”傅嘉昱鄙視地說,“看看你這縮頭縮腦的樣子,難怪成不了氣候。”“我干什么了?你憑什么這么對我?你有什么證據?!”“我不需要證據,僅僅是懷疑就夠了。莫非你忘了?在這大宋,是我說了算。”
“二哥,你就原諒我吧,我真沒干什么。”傅嘉曦突然又哀求起來。傅嘉昱冷哼一聲,“你是沒干成功吧?像你這樣背后捅刀子的,最是可怕。我不會再相信你了。對了,你不可以出這徐州城,其他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