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當初不耍小脾氣,把龍星草給你了多好啊,你就不會印上心魔。如果當初不垂死掙扎,坦然的死在你的劍下,你就不會離我那么遠。如果…如果。蘿蘿,你聽到了嗎?你聽到了嗎?”
“我不聾,可…沒有如果。”
“我們在一起吧”
“好。”
“筆檜蘿蘿,我發誓,我會用盡我的全部對你好!”
“藍橋楓,你有的,我不需要!我要的,現在,沒人給得了…”
筆檜蘿蘿眼睛赤紅,死死的盯著藍橋楓,那一副不正經的外表下是對自己的私心忠貞不渝。
最后,她提起劍,七水這才發現,女人的腿受了傷,而且恐怕內傷也很嚴重。她沒有看任何一人,獨自走向喧鬧的街道,七水左眼看見藍橋楓和筆檜蘿蘿突然范著同樣微弱的光芒。藍橋楓扯起嘴角“突然覺得我有點賤啊…唉,兄弟,你這次可欠了我大人情,準備怎么還我?”七水繃著臉“哼,這個人情我記下了,等我蛻變后還你就是了!”
藍橋楓笑笑,露出一個淺淺的酒窩“好。”他不是那種逮著話題就不放的人,見好就收。
筆檜蘿蘿緊緊握著手中的劍鞘,嘴角溢血。周邊人流涌動,一盞盞艷麗的花燈圍繞,然而她卻覺得眼前漆黑。手腳無力,突然她耳邊出現細微的呼喚聲“姐…蘿蘿姐,疼,琪兒疼。好疼,蘿蘿姐,抱抱琪兒好不好…”筆檜蘿蘿精神恍惚,仿佛垂死掙扎,用力扒開人群,向著前方跑去。可那個聲音一直都很遙遠,看不見,碰不著。
“轟…!”一聲驚雷,嚇得七水喂藥的手一抖,立刻拿帕子給鄭好擦臉。一陣手忙腳亂后抬頭,那人明凈的眼睛正含笑看著自己,七水猛然撲上去,把頭窩在那人懷里。鼻腔里發出抽氣聲,女人摸著他的頭,笑著,貼在他耳邊說著話。燭光下,男孩被哄笑了,干脆爬上了床,貼在一起竊竊私語。藍橋楓倚靠在不遠處的欄桿上,靜靜的看著他們,總是玩味,放浪不羈的眼底難得涌出一抹沉靜,漆黑,深沉。
潑盆大雨中,一抹高挑的身影默默前行,泥濘留下一個又一個虛浮蹣跚的腳印。那個聲音消失了,耳邊的大雨聲都靜得可怕,一腳一腳踏進黑暗。她就該回去的,筆檜蘿蘿倒進水洼,腦海里只留下這個想法,再也…見不到了。她是她的一切,就這么點,滿足得卑微。抱在懷里,握在手心,含在嘴里,可她依然像一顆糖,留不住,漸漸在舌尖融化。濃濃甘甜的味覺,苦澀難忍的心。
筆檜蘿蘿把臉沒入水中,那一刻,她就想把自己那么憋屈的淹死。一年…超過一年,她踏遍千山萬水,遍尋九洲。終于在一月前,得知最后一味藥的下落,屠盡北神宗,重傷得到龍星草。誰知,那無恥浮屠假意救了自己,騙取信任,偷去了龍星草。可最后,那渾濁的泥水嗆入喉嚨,她想到那滿地血水,她的敵人氣息全無躺在地面,就像現在的她一般卑微。又想到尋龍臺上的無盡風光,無盡軍隊排列陣前,他們氣勢恢宏整齊的吶喊“筆檜神將,強敵難當,彈指塵埃,萬壽無疆!”綿延的陣容,聲音此起彼伏,儼然成了回聲。
她抬起頭,咳出泥水,然后翻過身,仿佛一條將死的魚…
三年后…
一群不及弱冠的少年在一個小巷里圍住一團,一個男孩爬在地上,滿臉是血。一個腦袋上有貓耳朵的少年滿臉苦惱的坐在一塊板磚上,身邊少年悉悉索索的說著話。一個干瘦男孩哆嗦著手去試地上少年的鼻吸,突然嚇了一跳,蹦得老遠“青哥,沒…沒氣了!”貓兒少年兇了他一眼“死沒死,大爺我心里沒數嗎!”然后又皺著眉頭“把他托到城外河里丟了,做得干凈點。”干瘦少年“青哥,運不出去啊。”貓兒少年火氣上來,站起來就給了干瘦少年一腳“真他媽晦氣!”
沒等貓兒少年想出個所以然,清朗冷厲又惰懶的聲音在小巷口傳來。這群少年立刻讓開中間的路,干瘦少年更是眉開眼笑“大哥!”
那人身姿修長,半攏著黑發,外面披著銀白色長袍,一臉痞笑的雙手抱胸曲腿靠在柱子一旁。貓兒少年嘟嚷了一聲,還是走過去“水哥,那小子被我打死了,正想著怎么處理尸體。”銀袍少年笑容不變,緩步跺來,伸腿踹了一腳地上的尸體,指尖一彈,尸體頓時被燒為飛灰“青小喵,不管你是心狠手辣還是不知輕重,少在鳳孤行這一片惹事。惹著我在意的那人了…我讓你跟剛才那具尸體一樣!”銀袍少年不再多話,離開小巷。剛才還霸氣全開,痞里痞氣的男孩,立刻把衣服穿正了,用手拔拔頭發扎了起來,妥妥一正氣陽光少年。一清秀女子噔噔噔的跑過來拉住他手“小崽子,跑哪兒去了?”男孩笑得那叫一個儒雅“到處逛了逛,還不快進去,等會兒被參掌柜抓住了又得挨罰。”鄭好做了個鬼臉“我一個大好青年,天天針線歌舞的,不行,我得剛一點。”七水無語了,不過強忍著不破功“快去!就是找借口偷懶?”鄭好白了他一眼,然后手中甩著那塊漂亮的鳥鳴佩,吊兒郎當的走著,直到到了門口,才貓著腰,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走。七水平淡的笑容變大“大笨蛋…”鄭好真以為是自己技術好,多次出來才沒被發現,其實是七水像參掌柜討的放風次數。每一次,參掌柜和他看著鄭好平平無奇的合種表現,都默默嘆口氣。
參掌柜…我忍,她是藥學陰陽風水天才。而且價值大,表現怎樣都無所謂了。
七水…算了,這個一事無成的小女人自己負責到底吧。
如果讓鄭好知道,不用說,她覺得自己可以去死了。畢竟在她自己心里,她自認為是一個才華橫溢,美貌無雙的奇女子。如果這么夸她,她的確會心虛,畢竟她還是一個有自知自明的人。
一襲黑衣的女子抱著寬大的玄鐵劍站在城墻上,眼底帶著一絲陰氣。她身后是喝醉得如一攤爛泥的紅僧服和尚,但這個真醉還是假醉有待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