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不濟(jì)，起碼你有所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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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吧？”

　　經(jīng)歷過五十一世的李長卿對徐蘇木的家庭情況無比了解，見她勉強(qiáng)又無力地對自己笑，心肝脾肺都快疼死了。他兩手跨過女生的肩，捂在她的雙耳上，緊到漏不進(jìn)一絲風(fēng)響。他緩慢的用唇語默聲回應(yīng)，“走吧。”

　　徐蘇木沒想到他會這么做。被保護(hù)的耳朵在無聲中發(fā)熱，順延至臉，又熱又紅。

　　出去的路上她走在前面，李長卿跟在身后。等聽不到任何爭吵時(shí)，他才放開手，低聲詢問，“餓么，你想吃些什么嗎？”

　　“沒有，謝謝你啊。”

　　李長卿笑笑沒說話，走到零食鋪時(shí)讓徐蘇木在門口等下他。幾分鐘后回到徐蘇木面前，告訴她閉眼有驚喜。

　　“誒？什么了？”

　　“閉眼張嘴，聽話。”李長卿撥開糖紙，在她剛張開嘴的瞬間便喂進(jìn)去一根葡萄味的棒棒糖。徐蘇木睜開眼，“棒棒糖嗎？”

　　“喜歡嗎？”

　　“嗯，還不錯(cuò)。”她這才露出真心釋然的笑。

　　“蘇木，你知道嗎？”李長卿右手扶在她的側(cè)臉拉近。

　　“什么？”

　　“最不濟(jì)，起碼我是你的依靠。所以別擔(dān)心，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他如毛毯般沉軟的嗓音緩緩安撫著眼前惹人心疼的小東西。

　　“嗯？嗯……”糖是真的甜，她心里早已一片兵荒馬亂。

　　李長卿見她難得沒有反抗，低頭輕柔地吻在眼前人的嘴角。

　　“真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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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甜，哪里甜。

　　甜的是糖，還是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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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蘇木被突如其來的吻驚得又羞又氣，“你這個(gè)人，怎么，怎么能這樣啊！”

　　“嗯，我錯(cuò)了，別生氣。乖乖的好么？我?guī)闳コ晕顼垺！?p>　　“你這個(gè)人，真是的。每次就只會認(rèn)錯(cuò)，從來不改正！”徐蘇木氣的錘在他胸膛好幾下，就被李長卿抓住雙手，“小東西，手疼嗎？我衣服有拉鏈，有沒有劃傷手？”

　　“什么？沒有……”

　　“沒有就好。還想打嗎？我把外套脫了你再打，不然你手會疼。”他低頭憐愛地吻上她的手背，說著要脫去外套。

　　“不用不用了，你穿著吧。我不想打了，真是的，都不知道說你什么好。你是不是有病啊？”徐蘇木像是一拳頭打在棉花上，被柔軟的包裹住，更是氣。

　　“嗯，有病。心病，藥是你。幫我治么？”李長卿不以為意，全然沒有被冒犯到的感覺。

　　徐蘇木明白自己說不過他，沒再應(yīng)聲，跟在他身旁去找餐廳。

　　要說不喜歡，肯定是騙人的。

　　但要說喜歡，她無法承認(rè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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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長卿帶著徐蘇木去商場里一家口碑還不錯(cuò)的北方菜館。替她倒好茶水，邊問邊勾選著菜單。

　　“有忌口嗎？吃辣么？”

　　“有什么特別想吃的嗎？肉類的話牛肉可以么？”

　　“蔬菜的話多吃些對身體好，油麥菜怎么樣？”

　　“今天熱，給你點(diǎn)一壺西瓜汁可以吧？”

　　“中午的話，主食定米飯行嗎？”

　　“我看你剛吃了棒棒糖，可能不是很有胃口，我給你點(diǎn)個(gè)偏酸的涼菜吧？”

　　“你還有什么想添的么？”

　　一系列的程序下來，徐蘇木基本上只會“嗯”，“行”，“好”，“可以”。看似是李長卿在詢問，她在做決定。但基本上李長卿的詢問里就沒有她做決定的機(jī)會。唯一她在開始說想吃辣，被李長卿輕描淡寫的“天熱吃辣對身體不好，我給你換個(gè)菜”回絕了。

　　什么嘛，這么霸道。徐蘇木撇下嘴不太高興。李長卿見狀遞來另一根棒棒糖，溫柔寵哄著：“聽話，我下次帶你吃辣的，好么？”

　　這還能怎么回答，還能怎么再繼續(xù)生氣。沒有辦法，無計(jì)可施。

　　“那好吧。”

　　“真是乖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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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是醉人的柔情，讓人無法清醒，唯有一心的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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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菜碼上齊前，李長卿從外套內(nèi)兜掏出一個(gè)不大不小的方瓶，看著像是零食。

　　“這是我專門帶給你的甜栗子，嘗一個(gè)好不好吃。”他旋開瓶蓋，左手托在徐蘇木的下巴攬近，右手取出一粒順勢喂進(jìn)她的嘴。

　　“好吃么？”一副難眠的寵溺，晃進(jìn)她動搖的眼。

　　“唔，還不錯(cuò)，挺好吃的。”

　　“嗯，好吃那再吃一個(gè)。”說著又拿起一粒，再次喂進(jìn)她嘴里。之后他撤回右手，舔過沾染栗子味的食指，笑了，“是挺不錯(cuò)的。”

　　“晚上把這個(gè)帶回家吃吧，喜歡的話回市里我再給你拿幾瓶。”李長卿打開手機(jī)，調(diào)出聯(lián)系人發(fā)送著消息。

　　“不用了吧，一瓶就夠了。我要是想吃，也能去超市買到的。”她擺擺手，就一個(gè)零食而已不至于還欠人情。

　　“嗯？這個(gè)現(xiàn)在超市買不到，廠商在國外，還沒進(jìn)駐到國內(nèi)。”

　　“誒？國外的啊。很貴嗎？你從哪里得到的呀？”栗子的甜還在回蕩，但真沒吃出來這是國外貨。

　　“應(yīng)該沒幾個(gè)錢，畢竟這也不是什么稀罕東西。廠家送給我們公司的，聽說女職員都挺喜歡，我就帶給你嘗嘗。”

　　“喔，這樣啊，真沒想到。”徐蘇木嘖嘖稱奇，不就是一罐甜栗子么。

　　“嗯？沒想到什么？”

　　“哦，沒想到就是個(gè)甜栗子，國外廠商還想進(jìn)駐到國內(nèi)啊。國內(nèi)遍地都是糖炒栗子，我也沒覺得不好吃啊。”

　　“嗯，這幾年這些現(xiàn)象很多。很多人認(rèn)為只要貼著國外的標(biāo)簽就是好的，價(jià)格被翻高好幾倍，大家也買的挺猛。但其實(shí)很多商品成分上與國內(nèi)版的并沒什么不同，只是噱頭而已。”李長卿脫下外套，挽起袖口，無所謂的淡然解釋。

　　“也是，千金難買我愿意。對了，你所在的單位不是游戲公司么，怎么會有做零食的送你們東西啊？”

　　李長卿的胳膊一頓，提起茶壺放在旁邊，“嗯，我們公司還有副業(yè)，游戲只是旗下的一部分。”

　　“這樣啊，那還挺厲害的。”她沒再起疑，打開手機(jī)刷著新聞。

　　李長卿右手端起茶杯喝水，左手松垮地支起下巴，若有若無地觀察著對面的人，“蘇木，你現(xiàn)在有一點(diǎn)點(diǎn)喜歡我么？”

　　徐蘇木猛的咳嗽，說不清是因?yàn)槭裁炊婕t耳赤，“誒，沒，沒有。你怎么，問這個(gè)？”

　　“唔，沒什么。”李長卿沒再回應(yīng)，神情多少有些失落。

　　菜全上齊后，他一筷子肉一筷子菜的夾到徐蘇木碗中，“多吃些，你太瘦了，對身體不好。”

　　“誒，謝謝。不用的，我其實(shí)也不瘦，挺胖的，最近準(zhǔn)備減肥呢。”

　　“減肥？別減了，你現(xiàn)在這樣正好。瘦了反而不好看，你的健康最重要。”又夾來一筷子肉。

　　“好吧……”徐蘇木不知道該說什么，只好埋頭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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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蘇木？是徐蘇木嗎？”這時(shí)從旁邊走來兩名年輕靚麗的女生，走近打著招呼。

　　“嗯？我是，請問你是？”徐蘇木抬起頭，對兩人印象模糊。

　　“喔，我倆是你初中同學(xué)啊，忘記了嗎？當(dāng)時(shí)坐你前幾排的，沒想到你真回來了呀？”其中一個(gè)女生不明含義的笑笑。

　　地方小的縣城果然尷尬，走哪都能遇到熟人。

　　“唔，我記不太清了，不好意思啊。有什么事嗎？”她放下筷子，琢磨著眼前的場景。

　　“嘿，瞧你這記憶力。前兩天在班級群里還有一男同學(xué)說在面館看見你了，沒想到是真的啊。你怎么從大城市回來了？是在那邊發(fā)展的不太好嗎？”

　　“哦，沒有了，是有事才回來。”徐蘇木敷衍著回應(yīng)，主要實(shí)在理解不了這兩人什么意思。

　　“這樣啊，我還以為這幾年你不參加同學(xué)聚會是因?yàn)榛斓牟辉趺春媚亍Ｎ疫@人說話直你別介意啊。”女生扭頭看見面容清俊氣勢不俗的李長卿瞬間春心萌動，“這位請問是？徐蘇木的親戚之類的嗎？”

　　徐蘇木還沒來得及回答，李長卿就應(yīng)了聲，“你好，我是她男朋友。”

　　“男，朋友？徐蘇木的？”另一個(gè)沒怎么說話的女生難以置信地問出聲。

　　“對，是的。請問還有什么別的問題嗎？”

　　“那個(gè)請問您在哪里工作呢？”兩個(gè)女生無法理解像徐蘇木寒酸的家庭境況，還能遇上這樣的男朋友，不由得想打破砂鍋問到底看看是不是一個(gè)徒有其表的繡花枕頭。

　　“我在市里游戲公司的管理層工作。”李長卿在桌這邊游刃有余的回答，徐蘇木在桌那邊事不關(guān)己的吃飯。

　　“那工資應(yīng)該挺高的吧？”

　　“還好，但養(yǎng)蘇木一輩子是綽綽有余了。如果你們沒有別的問題了，那我就陪她一起吃飯了？”李長卿的眉眼已經(jīng)沒那么最初的和善，不耐煩的冷漠愈見清晰。

　　女生們見狀也悻悻然的告別離身，但在內(nèi)心小聲的罵句“切，那么窮酸的徐蘇木，誰知道能跟這男人處多久，估計(jì)就是她不要臉去傍的大款，真是夠癡心妄想的。”

　　徐蘇木聽見這聲音，面上一沉也沒了心情去反駁李長卿的話。什么都不知道的李長卿還以為是自己說的話惹她不高興了，剩下的時(shí)間都小心翼翼的討好著唯恐哪里再出錯(cu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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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飯后徐蘇木提出該回家了，本來晚上還有安排的李長卿見她臉色陰沉不敢不從。他開著車一直含蓄地問她怎么了，奈何就是得不到回答。沒有辦法的他只能問起明天的安排，徐蘇木才交待早上要坐大巴轉(zhuǎn)火車回市里了。

　　“明早幾點(diǎn)的大巴？”

　　“嗯，大概七點(diǎn)多吧。”徐蘇木手上擺弄著栗子罐，來回晃動。

　　“這么早？一路上會很累吧。不如這樣，我也明天回去，咱倆一起怎么樣？”

　　“什么意思？”她抬起臉，神色不明。

　　“就是你坐我的車，一起回去。這樣你明天能睡到自然醒，路上也不會那么累，我開車技術(shù)你放心，不會有什么事的。”

　　“不用了，我挺好的。”

　　“為什么？”李長卿不太明白到底怎么了。

　　“就是不用了，我挺好的。”話音剛落車就停在了家樓下的地上停車場，她拉門要走被李長卿握緊手腕。

　　“蘇木，你怎么了？為什么不高興？是因?yàn)槲覇幔俊?p>　　“沒有，沒你什么事，我先走了，今天謝謝。”把手腕縮回，轉(zhuǎn)身離開，走向單元門。

　　空留一罐栗子放在座位上，李長卿撫過嘴笑的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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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蘇木是氣。氣自己貪戀李長卿的好，也氣自己確實(shí)如她們說的窮酸可憐。她們不過是把事實(shí)藏在心里被她聽見了，也并不是子虛烏有的謠言。自己家里什么情況她都清楚，提不出半句反駁抗議，可她貪戀享受李長卿的好也是事實(shí)，無法否認(rèn)抵賴。她一路上在想難道自己不堪，配不上獨(dú)得別人的好也不能貪戀哪怕一點(diǎn)點(diǎn)嗎，奢求幻想也不可以嗎？正因?yàn)樯硐菡訚珊ㄌ茫约翰艜靼讋e人所給予的哪怕五分鐘的溫暖和幫助都彌足珍貴。她從未想過霸占著李長卿，也不敢妄想。一個(gè)天上一個(gè)地下，她沒有底氣站在他的咫尺之間。

　　但兩人咫尺之外的噓寒問暖也不可以嗎？這樣也不行嗎？

　　現(xiàn)如今就連李長卿主動遞來的好。那僅存給自己的溫柔不敢霸占奢求，只是享受短短四五個(gè)小時(shí)也會被指責(zé)傍大款和癡心妄想。

　　她實(shí)在太害怕了，不敢再繼續(xù)大步向前。她不知道等在前方的是懸崖還是彩虹，不敢冒險(xiǎn)的心一直在告誡著她，“到這里就可以了，不能再前進(jìn)了，不可以再妄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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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以繼續(xù)，不能繼續(xù)，不要妄想。

　　徐蘇木站在樓道門外按著密碼，身體被力猛然翻轉(zhuǎn)面對著神色晦暗的李長卿。她正要說話，卻被李長卿迅速地喂進(jìn)一顆栗子。

　　剎那醇厚的甜在嘴里漫延鋪散，連眼眶里的酸楚都被完全覆蓋。

　　李長卿的左手把緊她的腰，右手護(hù)在后腦拉近。目光似水，柔軟纏綿的吻如星辰般墜落下來。

　　“閉眼，乖乖的接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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