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忍一忍,一會就好。”濮陽瑢立即飛身上前將人擁入懷中,一邊撫著她的背,一邊輕聲安撫。見她抑制不住地咳嗽,可又會牽動有傷的喉嚨。他索性將人攔腰抱起,一邊對木安道。“立即將丘梵隱宣入宮,將御醫院所有人帶到本帝的寢宮。”??
??“是!”木安也顧不得什么,匆匆跑出去安排一切事宜。
??濮陽瑢將身后的一切事腦后,他現在所有的注意里都放在懷里的人身上。
??“帝君,您答應過放過屬下的家人。”拿著匕首的人怔怔地看著滿是鮮血的手,眼見濮陽瑢便要離開,這才回過神。想起濮陽瑢曾承諾的事,他可是犯了誅九族的罪,他不知道這一刀夠不夠救他家人的一命。
??濮陽瑢身影一頓,冷冷道。“本帝自然說話算話,罪不牽連你的家人。”
??罪不及你的家人,可你最卻不可避免。
??后面的話,濮陽瑢沒有說出口,可未盡之言已不言而喻。
??“謝帝君。”那人滿眼的感激和釋懷,公然造反他罪無可恕,能保得家人平安,他已經知足了。
??濮陽瑢帶著人回到寢宮,剛將人放下。木安便帶著一群御醫匆匆趕到,那些御醫剛被一場造反嚇得驚魂未定,還沒把氣喘勻。又被木安催促,一路跑到帝君寢宮。
??看到安然無恙的帝君,正想行禮。便被濮陽瑢的冷言打斷,所有人這才注意到帝君床上的小姑娘。
??這小姑娘是誰?
??帝君從哪兒拐來的?
??難道是剛選的秀女?
??還未侍寢就躺在帝君的床上,前途不可估量啊!
???……
??御醫們腦海波濤洶涌、思緒萬千,面上卻波瀾不驚。目不斜視地為床上之人診脈,寫好藥方,木安再命人煎藥。御醫們自知無他們什么事,都極有眼力勁地退至殿外。帝君不下令,他們可不敢擅自離開。
??濮陽瑢坐在床邊,看著言梓愔脖頸那道烏痕,眉頭緊緊蹙著,仿佛那道烏痕犯了十惡不赦的罪般。
??言梓愔咳嗽了幾聲,雖說連帶著喉嚨的刺痛,呼吸倒順暢不少。只是傷了喉嚨罷了,本不是什么大事,可叫他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心底反倒安命下來,她伸手捏住他兩根手指,晃了晃。“這可不是我認識的子瑜,如此的愁眉不展,可叫我好生心疼的。”
??到底是傷了喉嚨,哪怕她已經放低聲音。還是覺得每說一個字,都帶著針扎的刺痛。
??叫她分明痛地厲害,竟還有心取笑他。濮陽瑢簡直哭笑不得,可到底不在皺眉。他反手將手包在自己手心,“疼了便不要說話。”
??言梓愔笑了笑,聽話地不再開口。那痛倒不劇烈,偏時時刻刻痛著,就像喉嚨堵著一團刺,實在難受得緊,也叫她再不能說什么。
??為了不惹她說話,濮陽瑢也閉口,只安靜地陪著她。
??兩人不說話,空氣都靜謐下來。可惜總有人不識好歹,來打破這時的靜謐。
??“呦,這么晚云相怎么來了?”殿門在,木安大聲地有幾分做作的聲音想起。
??殿門的膈應不錯,不知云冱遠說了什么。只聽木安又道,“請云相稍等片刻,奴才著就進去通報。”
??隨后便見木安走了進來,“帝君,云相求見。”
??“阿愔,如今你的身份不宜暴露,暫時委屈你了。”濮陽瑢眼底冷光一閃,隨后對言梓愔道。待言梓愔點頭,他才將床幔放下來,遮住床上的人。轉身依舊坐在床邊,對等候命令木安道。“宣。”
??木安走了出去,很快云冱遠便進了內殿。他似乎是匆匆趕來,發絲衣袍竟還帶著幾分凌亂。
??“臣救駕來遲,望帝君贖罪。”他一進來便跪在地上請罪,一副萬死難辭其咎的模樣。
??濮陽瑢臉上隱晦不明,“云相的消息倒是靈通,可惜卻是來遲一步,反叛之人已被本帝拿下。”
??“老臣慚愧。”云冱遠狀似慚愧地又彎了彎腰,“敢問帝君這反叛之人是何人?竟如此膽大妄為。”
??倒是毫無心虛,甚至主動出擊,輔佐兩朝帝君的老狐貍。
??“說來這人云相可是極為熟悉。”說到這兒,濮陽瑢頓了頓。“便是云相一手提拔的常勝將軍。”
??“這、老臣……。”云冱遠震驚地抬起頭,眼底交織著難以置信、失望以及一絲憤怒。似乎是在氣自己一手提起來的常勝將軍,又似乎在氣自己識人不清,愧對涅丹。
??他做足了一個無辜衷心老臣的態度,情緒動作無一不到位。若非濮陽瑢提前得知消息,怕也會被這副面孔騙過去。
??濮陽瑢卻不管他是何姿態,問道。“云相以為這人該如何處理?”
??“老臣實在慚愧,竟提拔了這么一個包藏禍心之人,險些為涅丹造成禍事。常勝將軍逼宮造反,罪該萬死,株連九族不足以磨滅他的罪行。此人是老臣一手提拔,老臣難辭其咎,望帝君降罪。”云冱遠沉痛道。
??似乎說出這樣一段話,已經費盡他所有心神。
??不但不與常勝將軍撇清關系,甚至還主動將一部分錯攬到自己身上。一出棄車保帥戲碼竟生生成了大義滅親的大戲。
??還是這般地會迷惑人心,濮陽瑢菱角分明地臉龐滑過一絲冷意。“本帝見云相臉色煞白,似乎身體不太好,這兩日便在家休養。常勝將軍死不足惜,云相可別為了這些不值當的人氣壞了身體,涅丹可還離不開你。”
??“謝帝君關懷,老臣實在受之有愧。”云冱遠趴在地上,擦拭著眼角的熱淚。
??如此惺惺作態,濮陽瑢看了實在厭煩,也沒有多余的心思與他虛與委蛇。“下去吧。”
??“是。”云冱遠踉蹌起身,佝僂著背退了出去。
??床幔被掀開,言梓愔看著渾身透露著不悅氣息的濮陽瑢,問道。“今日之事,他也有參與,或者說他才是幕后指使。”
??她并未因疑惑而問,而是萬分篤定。
??“是。”經過今天的事,濮陽瑢也不準備瞞著她。她并非溫室的花朵,而是懸崖上的薔薇。何況將事告訴她,才能叫她防范于萬一。“那日的信件便是云冱遠通敵的罪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