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打響,兩大國杰肯王國與帕茲王國一同發動攻勢,以摧枯拉朽之力進入達米城準備開始一場史無前例的戰爭。
任誰都知道,大陸不可能容忍三個大國爭搶版圖,任誰都想要將另外兩方吞噬殆盡,成就統一的偉大功業,那是幾百年以來幾乎無帝王能夠辦到,歷史上肯定會留下濃厚一筆,甚至可能被稱作歷史上最偉大君王。
凡人無法逃脫慾望,統治他人是根基在本能當中,尤其是享受人上人感覺的貴族王室們,誰能夠避開這些呢。
別說這些慾望深沉之人,晃動於拂塵當中的人們同樣有著類似想法,統一大陸的國家,無數人都在等候著這樣的時刻降臨。
當然,所有人都把這一場戰爭當中前哨戰,認為兩個大國將會蹂躪小國,接著養精蓄銳開始準備聯合工作,目標就是打倒最大的那個國家,而目前只是打響大陸級別戰爭的第一槍。
不光是外人有著類似的理解,兩大國的軍隊同樣如此,那怕杰肯王國先鋒失利的消息傳開,中堅部隊的心態依舊沒有任何變化,所有人都認為僅僅是一場敗績,主要在於帕恩將軍受到貴族小鬼們控制軍隊才會導致這樣的情況。
任誰都知道,杰肯王國的貴族勢力過於強大,大陸最聞名遐邇的將軍都只能在在田野間度過悲慘的下半生,其餘人士又如何能夠改變自身的命運。
現任帕茲王國第三將軍,過去曾為杰肯王國士官的恩卡杜最為清楚這一點,甚至可以說是有著切身體會。
年少時期意氣風發,跟隨軍隊征戰多處,成功留下不少功績的人物卻莫名其妙待在原為且在幾年過後失去該有的榮耀,接著還差一點連累到家人,只能成為一名可憐浪人。
恩卡杜理解到國家的腐敗,明白在這個地方,貴族永遠都是貴族,平民永遠都是平民,這是不會改變的殘酷現狀,不管如何努力都是一樣的結果,所謂的戰功勳章以及榮耀都是虛假,這些根本不存在。
於是擔任浪人幾個月,在一次戰爭當中找到機會發揮作用領隊,接著花費十年左右一路攀升,總算是在帕茲王國得到將軍的寶座,算是人生當中得來不易的成就。
可惜的是,精華歲月已然不再,回過神,早就是將近五十歲左右的老傢伙,根本沒有辦法繼續在前線殺敵帶給敵人過往的壓迫感。
無奈的恩卡杜選擇運籌帷幄的工作為主,如今算是小有所成,勉強能夠穩坐這個位置。
「帕恩失蹤了嗎,果然那個國家太過腐敗」
恩卡杜嘆了一口氣,未曾想到聞名將軍的下場居然是陪伴一群貴族小鬼死去。
委屈求全又有何用,那些貴族王室不會放過他們這些功臣,只可惜兩人沒有在戰場以外區域見面的機會,否則血淚的教訓一錠能夠幫助這位大人物改變想法,投身於真正應該效忠的陛下。
「是,貴族們似乎想要花錢贖回孩子」
一名副官開始報告其他部分,語氣當中不帶任何一絲感情。
貴族花費自家或是領土的金錢去跟敵國進行談判,盡可能將自家的孩子們救回,算是理所當然。
「不愧是貴族的老爺們,真是相當有錢呢」
恩卡杜有些揶揄地說著,語氣當中滿是對貴族的嘲弄。
戰場之上本該是生死一瞬間,偏偏遇到這些特殊人士,往往殺死一個貴族不如將其抓住去贖,換來金錢超乎想像,運氣良好能夠輕而易舉的用這些錢度過剩下的一輩子,因此過往的戰爭當中往往就會出現這些躲在暗處隨時出席的盜賊,專門抓捕身穿華麗裝備的指揮官乃至一般士兵,搞的戰場不像戰場,有時候更像是一場貓捉老鼠或是母雞保護小雞的遊戲。
「長官請慎言」
「反正這裡就我們兩個人,這些話說說也無所謂」
恩卡杜爽快地回應,對於自家副官給予絕對的信賴。
雖說兩人目前能夠愉快地進行對話,心情上面卻依舊有些忐忑不安,主要理由在於先鋒全數殲滅,對於士氣方面的影響相當巨大。
戰爭可不是算術那麼簡單,失敗一次帶來的精神打擊可無法量化,尤其是兩大國首次齊心協力的進攻,多數士兵都抱持著輕鬆擊敗敵人的想法前來,沒有人能夠相信局面居然會一面壓倒。
所幸目前消息還處在不清不楚的階段,暫且兩邊都在打情報戰,不少真真假假的內容都混雜其中,暫且不能判斷情況,可這僅僅能隱瞞一時,一旦前線的士兵回歸,徹底敗北的事實將會在轉眼之間傳遍上下,屆時,士兵們想必會對敵人更加畏懼且失去戰鬥的信心。
恩卡杜作為帕茲王國這邊的統帥可不能輕易承認或是亂說話,身為三軍統帥,那怕知道戰爭的局勢也不能開口,因為底下的士兵不會理解。
「上頭怎麼說,應該全都嚇傻了吧,以為能夠輕易捏碎的小蟲子居然如此難纏,恐怕一群人都陷入不知所措當中」
恩卡杜愉快地說著,心中想著那些貴族的可憐臉色。
這一次的戰爭不用多說算事在必得,幾乎每一個人都認為勝利肯定會能夠在手中,全都把心思放在跟杰肯王國之間的對決,任何一方都不認為小小的卡瑪王國能夠抵禦進攻,何況還是一個剛經歷過政權交替的國家。
貴族們在出發以前完全沒有制定任何一點方針策略,基本上就是把所有工作全都扔給他們這些將軍,完全就是現場隨意進行判斷工作為主,反正只要能夠拿回勝利確保自身地位跟身分的安穩,其他部分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恩卡杜依稀記得領頭那位頭髮稀薄的老傢伙不算訴說著所謂國家的驕傲以及貴族的偉大,嘰嘰喳喳念了一大堆沒有意義的內容,出發前的儀式感算是做好做滿。
大概是兩大國跟幾年一直以來都沒有吃過敗仗的緣故,這些老傢伙早就忘記,並非帕茲王國遙遙領先,而是單純近十年以來沒有大型戰爭,多半的局部戰爭根本都是過家家,沒有真正的殺戮,僅僅是貴族們爭權奪利的玩耍。
至於卡瑪王國,也許之前的君主年邁老去,新的年輕君王不夠格,只能算是三流級別的人物,這些零零總總的條件搭建起一個弱小無助且難以對抗的形象。
可現在,事實跟想像截然不同,這個國家的軍隊不光井然有序,甚至能夠輕鬆做到以少擊多,少數精銳的實力不容小覷,假設在一無所知的前提下派出中堅部隊,沒有人能夠預料到情況會如何變化,搞不好,真的會徹底敗北。
「下官覺得應該要趕緊先撤退不要繼續正面對抗比較好」
副官說出相當正確的結論,可以說是目前最為理智的選項。
搞不清楚敵人的能力,有如在黑夜當中跟野獸搏鬥,正常的優秀獵人都該知道,這種行徑跟自殺毫無區別可言。
「說起來都是相當簡單,實際上可沒有那麼容易呢」
恩卡杜苦笑地回應,知道現實可沒有那麼容易。
盡管知道現在應該要立刻撤退或是至少避免正面做戰,甚至馬上整頓軍隊後退的同時確保糧食,上頭的那群人卻不可能認可。
敗北是杰肯王國的貴族們不懂事,帕茲王國的老傢伙們只會認為那群人能力太差,不會覺得自家軍隊有可能遇到類似的情況,深信全軍出擊肯定能夠戰勝強敵。
「貴族們不會同意,可下官還是覺得應該試一試,至少提出書信也好」
「戰後清算該怎麼辦,書面文件可是最為致命的證據,那些貴族會將你打入地牢當中永不給翻身的機會」
面對副官的建議,恩卡杜略顯有趣的觀察著。
年輕人終究充滿幹勁,與年長且僅剩下活著一種想法的老傢伙們不同,這份熱情與衝動算是久違的想起過去,那個曾經擁有過的年輕歲月。
「軍人理應無所畏懼」
副官說出心裡話,有如等待著懲罰般敬禮。
真誠踏實的個性,年輕的恩卡杜肯定會將這種人當成交心夥伴對待,與其大飲三杯,接著一同拋頭顱灑熱血,願意為這個國家付出一切。
可惜的是,如今是個老傢伙且見證過人情冷暖的緣故,這種情緒早就難以點燃,甚至僅有一些好笑的情緒。
「寫吧,紙跟筆都在那裏」
恩卡杜往後一靠,揮揮手,表明不會阻止副官,卻也不會幫忙。
年輕熱血的男子走到書桌旁,拿起紙開始揮灑文筆,將各種心思都寫在上頭,那怕其中有一半以上都屬於背叛貴族的行徑,這個男人,依舊沒有任何一點動搖的念頭。
「年輕真好??」
恩卡杜閉上雙眼,有如短暫回到年輕時代。
當然,當信封直接送上去給貴族觀看,不到十二小時,等到天一亮,副官立刻被卸職且隨即押回首都,面臨的應該是慘無人道對待以及批評謾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