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蕩人間，伊人嘆
嘹亮的啼鳥鳴叫響徹天地，一無廣場上比試依舊進行。
“下一場，南海一派南須子對陣萬言坊坊主洛塵雨！”
先前少林空桑大師的易經筋、華山林瑾掌門的華山三二十劍、東瀛忍者飄無的幻影刀、西合國二殿下的一念斬……無不是各自門派的絕學。紛呈不斷的武學盛宴讓廣場之外的王臣貴族、江湖人士以及街頭布衣……久久難以平靜，這文學的曠離，武學的精妙讓他們內心再次燃起了對江湖的憧憬，對武功的迷忠……
洛塵雨挽起衣袖，恬靜儒雅的寫到：
“修曠世之學”
“嘗奈何之苦”
“無奇筋異脈”
“孤留一身正氣”
“蕩人間，暴安良”
……
一旁的南須子也是不甘落后，舉手瀟灑間，文章已成：
“落花飄散”
“煙波迷離”
“今宵燈火”
“闌珊紛飛”
“我依然”
“醉生夢死”
“笑看世事變遷”
“江湖逍遙”
“伊人嘆”
“世人自是風景”
“且留取”
“一生心”
……
乾燁此刻心中也是情緒激昂，澎湃不已。這奈何，這孤獨，這一身正氣，這闌珊紛飛，這醉生夢死，這江湖逍遙……無一不是他在兒時聽到父親和宗族中叔父們的聊生感嘆情，這就是他們曾經生活的江湖，這就是他們曾經追求的俠者世界……
“這文道盡我等江湖兒女的真實啊……”
眾人不斷肯定到。
夏淵不禁喃喃道：“好一個‘蕩人間’，好一個‘伊人嘆’！”
眾人久久難以二人的文章中脫離開來，只見武試已經開始。
雖說洛塵雨乃一介女流，但是江湖之中無論何種高手都不敢輕視她，因為她的一招“雨散花”曾殺退百人圍攻，而那百人都是當年赫赫有名的馬匪，個個兇殘狠毒，武藝高強。
南須子憑借輕功躲過洛塵雨的接連幾次殺招，此刻他著實想殺了無畏那小子，若不是他那日透露了他南海一派絕學“金鐘罩”的破綻，他怎會如此被動……
洛塵雨縱身飛到南須子的前面，擋住了他要閃躲的方向。
南須子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擦拭著額頭的虛汗，不停的問自己：該怎么辦？她肯定是想趁機報當年之仇！
“你怎么不躲了？！”洛塵雨昂起頭，冷顏看向南須子。
“我……”
“洛坊主，有一事我想今日同你交代清楚，這句話藏在我心底幾十年了，我實在不想給自己留下遺憾。”
洛塵雨長長的睫毛快速跳躍了幾次，她的腦海中不由出現了那人的身影，往日的回憶仿佛要沖破意識的控制……
南須子見狀心中不知是憂是愁，他知道她對當年的那人那事一直銘記于心。
“如果有一絲假話我就殺了你！”
“呵呵，如果你真心想殺我早在當年就殺了，又怎會等到今日呢？”
“當年他確實來過我南海一派。”
看著洛塵雨皺起的眉頭，南須子一臉無辜的說道：“當年，不僅是你我，就是整個江湖，誰又敢透漏半點有關他的事跡呢？！”南須子接著上前幾步道：“當年的他，為了給自己的亡妻報仇不惜入魔，殘害江湖豪杰，殺人不眨眼……”
“那又如何！”
“如何？！”南須子一抹先前的笑容，陰沉道：“你可知當年我南海一派為何會實力大打折扣？！為何我南海幾百弟子，還有我的妻兒被殺害？幾百人血流成河！！！”
“這幾乎是滅門滅派的慘案，你讓我給你透露他的消息？！”
場外眾人雖然并未聽清楚二人所言，但開始了騷動起哄，這兩位江湖的老前輩怎么暢談人生開始了……
“我并不知他在你南海所為，你也不能肯定殺你妻兒弟子的人就是他！當時你并不在現場！”
“洛塵雨你欺人太甚！如若我當時在家中，縱是拼死也要殺了他！你說我沒有證據，那幾百人身上的傷口是什么？！劍劍封侯，劍劍致命難道不是他乾宗劍法特有的？！那彼岸花形狀的傷口難道不是他乾寒自創的招數特點？！”
“你將自己同你的南海一派標榜成受害者，真是不知羞恥！你為何絲毫不提你參與了乾宗前后兩次慘案呢？！你參與做局又殺害了多少乾宗的無辜之人？！”
“哈哈哈……難道乾宗之人是人，我南海一派弟子就不是人了？！”
“南須子，當年是你偷走了我萬言坊搜集到有葉冰涵的消息，是吧？！”洛塵雨死死盯著南須子。
陷入癲狂的南須子顫抖道：“對，是我干！當年我雖曾喜悅于你，但你一心在他，不曾正眼看我！我南須子自問從未對你有行粗鄙一言或丑陋之行。反而你洛塵雨一心癡于乾寒，為了他你曾多次與江湖名門正派為敵！”
眾人看著場上兩位情緒的逐漸激烈，不由暗自揣測……
洛塵雨失去先前的霸道與強勢，琉璃的眼眸絲絲光點流動，低聲道：“不錯，你是不曾有愧于我。但當年我曾清楚的告知于你：我洛塵雨，此生非他！若他成俠成魔，我便亦俠亦魔！你南海一派的慘案，我很是同情，但我不相信真是他所為！”
南須子青絲如雪，攤手無奈道：“我曾經的一夜白頭，卻只換來了你的一句‘知否？知否？我愿做他之彼岸花，綻放，流觴……’！”
洛塵雨晃動的明眸下，柔弱的心如同針扎般，緩緩道：“他當日找你只是從他人那里探尋到一些關于他妻子的事，想要尋你問個清楚而已。可是你為何趁機陷害他于不仁不義之中呢？”
南須子扔掉了手中的武器，不再回話，當他看到此刻的洛塵雨還在為他而說，甚至為他而活，他的心早已冰涼。
眾人見他失神的向一無廣場外走去，孱弱且無助……
“南須子這是怎么了？”
“他這是棄權了？！”
……
乾燁一旁纏繞著布帶、抹著藥的沐賢嘟囔著：“想必這是欠下風流債了。哎呦好疼，我的嘴，嗚嗚……”
一旁的寧璃看到沐賢這般鬼樣子，不停的“哈哈”大笑，時不時動手戳戳他的嘴，感覺好玩至極
……
“下一場，將軍府張合對陣花廊應歡！”
“空桑大師，您可聽過這花廊應歡？”林瑾突然道。
廣場東側的幾大派掌門閑聊開來。
空桑捋了捋胡須，思索了片刻搖頭道：“老衲不曾聽過此人。”
林瑾轉而一笑，說道：“也是，大師乃得道高僧，威德深遠，不曾聽過也是正常，”
“林掌門，這應歡是何人啊？”其他幾位掌門問道。
林瑾故作為難，架不住眾人的好奇心，慢吞吞道：“相傳這應歡有一對付天下男人的殺招……名外“魅術臉”。”
“魅術臉？！”眾人吃驚道。
“不錯！”林瑾指了指廣場中央，隨即嘆氣道：“聽聞此法能迷亂與她廝殺的男子，讓對方喪失神志，從而享受殺人的過程！”
“這般恐怖……”
“林兄，天底下還有這種神奇的功法？恐怕都是江湖的謠傳罷了……”
“不！”空桑大師盯著廣場中央突然打斷了另一外，隨即指向廣場。
眾人只見文試之后，那應歡先是同張合對視良久，待張合不耐煩之際殺向她的一瞬間，她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異樣，然后她的臉千變萬化，各種模樣，讓張合瞬間止步，他的眼神也由對方臉的變化不斷暗淡，待的她的臉恢復如初時，張合雖然也清醒過來，可是這時應歡已到他眼前，封住他的穴道后轉身一腳。
空桑、定蘭、柳如等人吃驚不已，世間竟有如此邪術……
一位大門派的掌門隨即問林瑾：“林掌門，你將此事告于我等，不知是有何緣由？”
“對啊，林兄。你是有什么見解嗎？”
林瑾尷尬著笑道：“這原因么，主要有三個。”
“其一當然是希望在座的各位在以后遇到她時有所防備，以免遭遇暗算。”
“林兄果然是人中俊杰，為我正派人士考慮啊！”
“是啊……”
“其二么，就是因為她曾用此術陷害江湖多位英雄，日后若有機會，還望諸位同我一道捉拿她，還他們公道！”
“那是自然……！”
“其三，是因為……”林瑾停頓片刻，轉而看向空桑大師。
“其三，就是因為這位應歡曾經參與過蜀山之巔一戰！”
“什么？！”
“林兄，這蜀山之巔一戰都過去快有十七八年了吧，怎么突然提起此事？”
林瑾瞥了眼有點緊張的空桑大師，接著道：“當年蜀山之巔一戰我等各派都有掌門前往，可最后都是有去無回！可為何只有她應歡可以活著回來？各位難道不想知道背后的真相嗎？！”
幾人神情頗為傷感，隨即異口同聲道：“此事必然要問清楚，還有那乾寒臨死前有無透露如何進入乾門坤域！畢竟我們各派為此事死傷和損失了八成以上的弟子……”
“對……！”
“林某的心情同諸位一樣，不過暫時我們不能動她，至少要等到瑯琊之事結束后。”
“為何？！”
“諸位想想，作為當年唯一的活口，這江湖，這天下，盯著她的人有多少？！我等若想成功拿下，必須要待離開帝都后從長計議！”
“還是林掌門考慮的周全，那我們一切都以林掌門為首了！”
“好！”
……
看著一場接又一場的比試，乾燁心中滿是五味雜陳。
一幕幕高超的武功彰顯，讓他有點受挫，他十幾年日夜的練功，還是不能在這江湖，這天下揭開往日舊事……
一場場比試中的勾心斗角，利益交換，讓他一時間淡了對江湖的向往，少時的熱血期待漸漸消散了許多……
一件件昔日之謎的揭開，讓他感到十分疲倦，十分無力，有時甚至惶恐……
這一刻，他腦海閃過的是父親那模糊的笑容、義父的身形、婉兒與爺爺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