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無敵:“幫你們省下時(shí)間了,你們不用在我洗澡的時(shí)候找我了,有什么事就直說吧。”
峨眉四秀互相看了看,馬秀真上前一步行了個(gè)禮。
“沈公子,家?guī)熞惭埩四闳プ隹汀!?p> 沈無敵看了看陸小鳳:“你去嗎?”
陸小鳳聳了聳肩膀,沈無敵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的,我一定會去,不過你們師傅到底想見我做什么?”
馬秀真想了想,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道:“沈公子,你知道我們師兄去哪兒了嗎?”
沈無敵:“你們師兄?那個(gè),那個(gè)蘇少英?”
“對,就是他。”
沈無敵:“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兒了,之前他被西門吹雪打敗之后,求我教他劍法,但是你們是有師傅的,我也不好插手,所以我就給了他一本劍譜。”
陸小鳳疑惑道:“劍譜?說起來我還從來沒看過你用劍?哦不對,珠光寶氣閣見過一次。”
沈無敵揚(yáng)了揚(yáng)腰間的劍:“你真當(dāng)我這倚天劍是擺設(shè)啊?”
他又轉(zhuǎn)向馬秀真:“對了,你們對這把倚天劍有什么印象嗎?”
馬秀真低頭看了看沈無敵遞來的長劍,又看了看身后的同門,搖了搖頭:“沒見過。”
沈無敵“啊”了一聲:“這樣啊。”
馬秀真又問道:“那后來呢?給了劍譜之后呢?”
“額,他應(yīng)該找個(gè)附近的什么地方在練吧,你們找找看呢,估計(jì)就在珠光寶氣閣不遠(yuǎn),安靜點(diǎn)的而且面積還不小的地方。”
馬秀真若有所思,拱手便準(zhǔn)備離開。
陸小鳳突然問道:“什么樣的劍法能讓蘇少英這么廢寢忘食?”
峨眉四秀也盯著沈無敵。
沈無敵害羞地摸了摸腦袋:“也沒有多厲害啦,也就是以快打快的一些功夫,和我那天擋住西門吹雪的那一招有些類似。”
馬秀真一臉驕傲:“就算是西門吹雪的劍法,也不一定比我?guī)煾档膭φ芯睢!?p> “那我倒是想領(lǐng)教領(lǐng)教獨(dú)孤一鶴的劍法。”
——————————————————————————
陸小鳳洗澡的房間外面有個(gè)小小的院子,院子里有棵白果樹。
夜色清幽,上弦月正掛在樹梢,木葉的濃蔭擋住了月色,樹下的陰影中,竟有個(gè)人動也不動地站在那里,長身直立,白衣如雪,背后卻斜背著一柄形式奇古的烏鞘長劍。
峨嵋四秀一沖出來,就看見了這個(gè)人,一看見這個(gè)人,就不由自主覺得有陣寒氣從心里一直冷到指尖。
馬秀真失聲道:“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冷冷地看著她們,慢慢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馬秀真問道:“就是你打敗了我們師兄?”
西門吹雪道:“你們想打回去?”
馬秀真冷笑道:“我們正在找你,想不到你竟敢到這里來!”
西門吹雪的眼睛突然亮了,亮得可怕,冷冷道:“我本不殺女人,但女人卻不該練劍的,練劍的就不是女人。”
石秀雪大怒道:“放屁!”
西門吹雪沉下了臉,道:“拔你們的劍,一起過來。”
石秀雪厲聲道:“用不著一起過去,我一個(gè)人就足夠殺了你。”
她看來最溫柔文靜,其實(shí)火氣比誰都大,脾氣比誰都壞。
她用的是一雙短劍,也還是唐時(shí)的名劍客公孫大娘傳下來的“劍器”。厲喝聲中,她的劍已在手,劍光閃動,如神龍?jiān)谔欤W電下?lián)簦B人帶劍,一起向西門吹雪撲了過去。
突聽一人輕喝:“等一等。”三個(gè)字剛說完,人已突然出現(xiàn)。
石秀雪雙劍剛剛刺出,就發(fā)現(xiàn)兩柄劍都已不能動了——兩柄劍的劍鋒,竟已都被這個(gè)忽然出現(xiàn)的人用兩根手指捏住。
她竟未看出這人是怎么出手的,她用力拔劍,劍鋒卻似已在這人的手上生了根。但這個(gè)人神情還是很從容,臉上甚至還帶著微笑。
石秀雪臉卻已氣紅了,冷笑道:“靈犀指!想不到西門吹雪居然還有幫手。”
西門吹雪冷冷道:“你以為他是我的幫手?”
石秀雪道:“難道他不是?”
西門吹雪冷冷地一笑,突然出手,只見劍光一閃,如驚虹掣電,突然又消失不見。
西門吹雪已轉(zhuǎn)過身,劍已在鞘,冷冷道:“他若不出手,你此刻已如此樹。”
石秀雪正想問他,這株樹又怎么了,她還沒開口,忽然發(fā)現(xiàn)樹已憑空倒了下來。
剛才那劍光一閃,竟已將這株一人合抱的大樹,一劍削成了兩段。
樹倒下來時(shí),西門吹雪的人已不見。
石秀雪的臉色也變了,世上竟有這樣的劍法?這樣的輕功?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看著這株樹已將倒在對面的人身上,這人忽然回身,伸出雙手輕輕一托,一推,這株樹就慢慢地倒在地上,這人的神情卻還是很平靜,臉上還是帶著那種溫柔平和的微笑,緩緩道:“我不是他的幫手,我從不幫任何人殺人的。”
石秀雪蒼白的臉又紅了,她現(xiàn)在當(dāng)然也已懂得這個(gè)人的意思,也已知道西門吹雪說的話并不假。她的脾氣雖然壞,卻也絕不是個(gè)不知好歹的人,她終于垂下了頭,鼓足了勇氣,說道:“謝謝你,你貴姓?”
沈無敵跟了出來:“他就是花滿樓,鮮花滿樓的花滿樓。”
石秀雪道:“我,我叫石秀雪,最高的那個(gè)人是我大師姐馬秀真。”
花滿樓道:“是不是剛才說過話的那位?”
石秀雪道:“是的。”
花滿樓笑道:“她說話的聲音很容易分辨,我下次一定還能認(rèn)得出她。”
石秀雪有點(diǎn)奇怪,忍不住問道:“你一定要聽見她說話的聲音,才能認(rèn)得出她?”
花滿樓點(diǎn)點(diǎn)頭。
石秀雪道:“為什么呢?”
花滿樓道:“因?yàn)槲沂莻€(gè)瞎子。”
石秀雪一愣,這個(gè)伸出兩根手指一夾,就能將她劍鋒夾住的人,竟是個(gè)瞎子。她實(shí)在不能相信。
月光照在花滿樓臉上,他的笑容看來還是那么溫和、那么平靜,無論誰都看得出,他是個(gè)對生命充滿了熱愛的人,絕沒有因?yàn)樽约菏莻€(gè)瞎子而怨天尤人,更不嫉妒別人比他幸運(yùn)。
或許就是因?yàn)樗^于完美,老天就非要捉弄他,弄瞎了他的眼睛。
因?yàn)樗麑λ约核械囊呀?jīng)滿足,因?yàn)樗恢倍荚谙硎苤@美好的人生。
石秀雪癡癡地看著他,心里忽然涌起了一種無法描敘的感情,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同情,是憐憫,還是愛慕,崇敬。
她只知道自己從未有過這種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