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是這么說,但顏小默心里還是難以接受。
“你不說是策劃經理嗎?干嘛要騙我。”
齊如風道:“就是不想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心煩。”
聽到心煩兩個字,顏小默委屈感油然而生,睜著濕漉漉的小鹿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齊如風。
有些氣惱,抿著嘴不說話。
“嘖,”齊如風拉下她的帽沿,擋住了大半張臉,“太丑。”
喉嚨有些干,去廚房倒了杯水出來。
顏小默也想喝一口,剛碰上杯子就立刻打退了不勞而獲的念頭,水是冰的。
“你不用替我感到不值,要相信我,顏小默。”齊如風沒發現她的小動作,自顧自道,“比這還慘的事我都經歷過,與之對比,就沒有什么可接受不可接受的。”
他不是天生的天之驕子。
十歲以前,他不過是離市幾十公里外的陸濘村里的一個孤兒。
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懂事起便要為福利院的生死存活去街上像個小乞丐一樣求捐款。
那時候陸濘村還是個窮鄉僻壤的地方,好在風水人情不錯,漸漸的開始有投資商對這兒進行開發,旅游行業雖是剛起步,但因著那點山清水秀的別樣風光,還是吸引了不少來自大都市的人來此放松。
所以每逢節日,陸濘村的街頭總會多出許多著裝精制的有錢人,而與此同時多出的,還有胸前掛著小箱子寫著“募捐”二字的小朋友。
福利院里大人定下的規矩,誰募捐的錢多,誰就能得到獎勵。
比如夏日的一根冰淇淋,冬天的一件新衣裳。
心意變質,對齊如風來說他們如同乞丐。
齊如風長相俊俏可愛,往街上一站,不需討好,即是不說話,也會有人主動上前掏錢包。
所以毫無疑問,每次出去募捐,齊如風總能輕易成為第一,但他并不高興,因為由此帶來的,是心里乃至身體上的苦與痛。
他恨透了那樣的生活,也同樣恨透了那些欺負過自己的人,不過內心還是心存感激。
感激讓他健康活到十歲的福利院。
“不能反抗才是最糟糕的,現在最糟糕的已經成為過去。”對上她的眼神堅定而柔軟,“現在的我可以做選擇,可以想,可以不想,可以認為這個不好而去拒絕這一個不好。這并不差。”
“所以,顏小默,”鄭重道,“不用因此而感到憤憤不平,不要管現在怎樣,要想未來會怎樣。”
“不是你說的嗎,現在不會是未來,但未來源于現在。”
話是齊如風喝的酩酊大醉那晚,顏小默強制灌的雞湯。
沒想到他記得。
這人……倒是會挑,什么該記,什么不該記。
顏小默抽抽鼻子笑出來。
“都要成哲學家了你。明明該是我給你打氣的。”
齊如風笑著嘆了口氣:“是啊,明明跑腿的是我,哭的卻是你;明明該安慰的是我,卻要我反過來哄你。顏小默,你說你是不是笨,是不是傻?小傻子。”
一腳過去:“說誰傻呢,你才傻,你整個人都是傻的。”
“是誰哭哭啼啼的說我優秀說我厲害的?”
“誰知道,真是瞎了狗眼的美少女。”
陰郁的心情如撥開云霧,月色傾瀉而下,一片澄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