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裝傻啊，”齊如月戳了戳自己兒子，“跟娘講講，你跟綾丫頭怎么樣了？”
溫吟面無表情地把她的手拿開：“什么怎么樣？”
齊如月這兩年都已經習慣了溫吟這種對外人冷漠對家人也冷漠的性格：“傻子都看的出來你對那丫頭有意思，關鍵是人家知不知道啊？”
溫吟一巴掌蓋住自家老母親發著光的雙眼：“您老人家還是好好琢磨琢磨到時候大軍凱旋的時候穿哪套衣服去迎接吧。”
齊如月還真仔細思考了一下：“就是哦，這種場合還是要好好打扮一下的……要不叫裁縫來新制一套？”
溫吟長嘆一口氣，找借口開溜了：“院子里的花要被熱死了，我去瞧瞧。”
“去吧去吧……是做天絲的還是做狐裘的呢？”齊如月突然發覺不對，“你這死孩子！哪兒有花是是冬天被熱死的！”
等她吼完的時候，卻發現溫吟本人早已經不見人影了。
初一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噌’一下子出現在他面前：“爺，瀾城來信。”
……
“真是難得，你居然自己爬起來了噢。”楚瀟瀟卡著點來叫宮綾，卻看到她竟然已經換好了衣服在挽頭發。
因著手臂上有傷，多少有點不方便，宮綾依舊只是把滿頭長發隨意束高，正費勁地抬著右手在綁發帶，此時看到楚瀟瀟簡直像是看到了救星，還沒等她可憐兮兮的目光飛過去，楚瀟瀟就十分配合地拎起她的發帶三兩下束好打了個結。
宮綾一邊把藥箱里的瓶瓶罐罐又整理了一遍，一邊關心著朔月殘陽那邊的進度：“查的怎么樣了？”
“朔月又去仔細盤問了一遍康書敏，不過他死活就是不承認在自己府里動了手腳，看樣子這件事是真的跟他沒關系，”楚瀟瀟把經過一五一十地講了一遍，“不過顧小爺那倒是還沒消息，他說要去仔細查查康書敏府里最近有沒有發生什么事情。”
“隨他去查吧，青檀別的說不上，忽悠人可是個行家，”宮綾背上藥箱，“走吧，先去隔離區瞧瞧什么情況。”
因著楚瀟瀟是昨天晚上才到的瀾城，光顧著安排幾位藥師的住處，今天一大早又忙著找人，實際上還沒有正式進過專門為被疫癥患者感染的隔離營，現在跟宮綾一起倒成了頭一遭了。
因為瀾城本來就地處邊關，再加上事發突然，說是隔離營，其實就是圈了一塊地，外邊圍了帳布，里面搭了幾個大帳篷勉強遮風擋雨，實際上營帳里連張正兒八經的床都沒有布置，只是鋪了滿地的草席，大家就擠一擠湊合休息。
楚瀟瀟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小丫頭片子，但是看到眼前這到處歪著躺著長瘡的流膿的各種病人，還是被嚇了一跳：“我去！這也太夸張了啊！”要不是門口有人把守，再加上一堆行色匆匆來來往往的御醫和藥師，這還真是像瀾城另一個貧民窟了。
宮綾皺眉，她昨天來的時候就發現了，這城里管事的基本都是五大三粗的糙老爺們兒，畢竟也都不是行醫問藥懸壺濟世的大夫，能想出來把病人都集中在一起看管起來已經很不容易了。
來之前倒是做足了心理準備，但是宮綾看著眼前兩名士兵抬著一個顯然剛剛死去的病人的尸體往外走的時候還是不由得皺眉。
“等一等，你們預備如何處理這些病死的人的尸首？”宮綾抬手攔住他們。
她照例換了身簡單的裝束，再加上身型格外瘦弱，倒是讓這二位抬人的一時不敢確定這究竟是個發育不良的小公子還是個女扮男裝明眸皓齒的小姑娘……不過倒也不妨事，這幾天他們這被派來了不少看病的煎藥的打雜的做飯的，能進了這隔離營的大門必然是經過門口守衛的盤查，新來的問兩句倒也不妨事。
走在前邊的那位答道：“這段時間死的人太多了，不能放在這里，有家室的，要是家里人要求就領回家去，沒人要的就和查不到身份的統一拉到城外野墳里就地掩埋。”
宮綾只覺得腦殼一陣悶疼，但還是盡職盡責地問了一句：“那那些被家人領走的一般都怎么處理？”
那位士兵還急著去處理掉這死人，語速不自覺地加快了不少：“有錢的就會給買個墓立個墳，家里不富裕的就設個靈堂祭拜幾天然后直接一把火燒掉了，不過現在戰況不明朗，誰也說不準明天是個什么情況，所以很少有人來領走家人尸身。”
宮綾用力揉揉腦袋：“聽好了，從今天開始，直接在營地外邊搭個大臺子，但凡是因為疫癥去世的病人，一刻也不等，立刻拉過去燒掉，要是家里人想帶走立墳的，就盯著他們當場燒完了帶走。”
話是沖著那兩位小士兵說的，但是安排是說給楚瀟瀟聽的，后者點頭：“明白了。”
“這……”二人猶豫，“這得請示一下侯爺，畢竟每天像這樣去世的人也不少，燒起來耗時耗力的……”
“你處理，”宮綾懶得浪費時間解釋，索性整個撂給楚瀟瀟，“我去看看那個孩子。”
她說的那孩子指的就是先前喊她仙女姐姐的那個小白，這孩子身上的經歷總歸是有些奇怪，令她十分在意，為什么會有人獨獨下手治好了他一個小孩子？要說是沒有任何目的，說出來也是教人不敢相信的……
思及至此，宮綾已經走到了帳篷外，掀開簾子走進去：“小白，今天好些了嗎？”
小孩子正靠在床上捧著一本書在看，聽到她的聲音一下子露出欣喜的表情：“仙女姐姐，你怎么來了？！”
宮綾坐到床邊，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又把了把脈：“藥都喝了嗎？”
小白認真點了點頭：“喝了，顧哥哥今天早晨派人來送藥的時候還給我帶了幾本書噢！”
宮綾眼尖地看到了放在床頭的幾本書，直覺告訴她顧青檀這個貨絕對不會送什么正經的書來，拎起來最上邊的那一本，額角忍不住跳動了兩下——母豬食譜。
這是給小孩子看的書？！這孫子到底是從什么地方淘來的？！
然后好奇心使她看向了下一本——舞娘十八式……
下一秒，那幾本書已經被扔出帳外——
“嚯！”一聲驚呼，楚瀟瀟捏著那幾本書進來，“這是你新搜羅的暗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