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天氣晴好。孟平笙還賴在床上,蘇子卻已經準備好了伺候她起床。她搖搖頭,乞求道:“我的好蘇子,再讓我睡一會兒,就一會兒……”
蘇子卻沒好氣地回答:“不行!”于是生拉硬拽,將她從被褥里拖出來,“小姐,您可是答應了華親王往東市賞花的,華親王府的馬車這會兒都要到門口了,您怎么還賴著!”
“嗯?”孟平笙半瞇著眼,問她,“我幾時答應他去東市賞花了?”“就在昨日啊,您可是滿口答應了來送信的小廝,怎么,這會兒您又裝糊涂了?”
孟平笙這會兒才猛然想起,昨日在太子府喝的酒烈了些,回到家她連門在哪兒都分不清,哪還記得答應過什么事啊。
于是開始嘟囔:“什么山茶這么有面子啊,還要本小姐舟車勞頓去看它,圣賢莊的山茶不開得正好嗎,干嘛非得去什么東市啊。”
蘇子便給她上妝,邊回答:“圣賢莊那可是私宅,您以為誰都像您一樣無所顧忌私闖民宅啊。”“呵呵,民宅,那不是醫館嗎……”孟平笙笑笑。
“蘇子姑娘,華親王府的馬車已經在門外候著了。”
“知道了。”
“喲,這么早就來了,我還沒用膳呢。”孟平笙心里一陣激靈,昨日那么晚才回府,什么都沒吃,現在都快餓死了。蘇子將最后一只簪子插好,滿意地說:“昨日浮太醫還送了螃蟹來,若不然,奴婢給您帶上,路上吃?”
“他來過?他來做什么?”聽到浮丘越的名字,孟平笙就沒好氣,蘇子想了想,回答說:“聽說是來給將軍請平安脈,順便給小姐送些螃蟹。”
“呵呵,他送的螃蟹爹爹還敢收啊,也不怕有毒!”孟平笙打趣兒地笑出了聲,隨后又吩咐蘇子,“螃蟹就別帶了,先出發吧,別讓人家等太久。”
蘇子點點頭,遞給孟平笙幾塊糕點:“小姐先墊墊肚子。”孟平笙隨手將糕點順走,大步向門外走去。
門外,云灼華依舊手持折扇,翩翩如謫仙。
“讓王爺久等了。”孟平笙抱歉地開口,云灼華轉身看著她:“無妨,本王也剛剛到。孟小姐請。”孟平笙點點頭,上了馬車。
云灼華也跟著一同入了馬車內。
果然是王府的馬車,連車廂都比別的大了不止一倍,孟平笙與云灼華對立而坐,云灼華先開口問:“將軍身體如何?”孟平笙回:“昨日浮太醫來瞧過,說是沒什么大礙,靜養就行。”
昨天的糗事孟平笙壓根不想提起,于是尋了借口問:“昨日不見王爺對素冠荷鼎感興趣,怎么今日想起來邀我去賞花?東市可有些路程呢。”
云灼華啄了一口清茶,淡笑著開口:“最近幾日許多人同本王說東市的山茶開得最艷,本王猜想你也許會喜歡,便邀你一起前去,看看那山茶是不是像他們說的那般美艷動人。”
“再者,路途雖遠,有佳人在側,也便不覺得遠了。”
“呵呵,王爺這茶真不錯。”孟平笙只覺得有些尷尬,拉開了簾子,靜靜欣賞路上的風景。云灼華一心想著與孟平笙多親近親近,于是又開口:“這茶是江南地區進貢的綠茶,最近江南大雨,等到天放晴了,本王帶你去看看。”
孟平笙又端起來聞了一口,贊不絕口:“嗯,這茶香遠比京都的還濃郁些,是江南的味道。”“我聽爹爹說再過幾日,江南的桃花都該開了,真是個美麗的地方。”孟平笙又說。
云灼華嘴角一笑,回她:“好巧,本王過幾日要去江南巡視,若不嫌棄,本王邀請孟小姐一同前行,相互有個照應。”
過幾日是幾日?一想到下月初六就要賣身到太子府了,孟平笙心中的怒火就止不住地躥升!“算了,太子近日也要動身前往江南,我才不想與他撞見,晦氣!”
“本王忘了,孟小姐與太子殿下有婚約在身,不過太子一表人才,與孟小姐郎才女貌,實在般配。”云灼華有些口是心非,但他想試試孟平笙的心,他想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果然,一提到云天墨,孟平笙眼里就充滿了嫌棄,她冷眼瞥向窗外,冷哼開口:“呵呵,一表人才啊,就是禽獸不如的家伙,街上隨便撿個人都比他好上百倍。”
“人面獸心的家伙啊,真是倒霉……”
云灼華終于笑了,他看似憂心地問:“你若不喜歡這樁婚姻,大可想老將軍去退婚,何至于如此愁眉苦臉,再者,太子也不似你說的這般不堪吧。”
“讓我爹去退婚?難于上青天啊,用他的話來說,太子這么好的女婿,就是提著燈籠也難找,還退婚,這輩子都別想!”猛然想起孟常山送給云天墨的各種補藥,孟平笙心里就一陣痛心疾首,參天啊,她怎么會有這種賣女求榮的爹爹!
云灼華笑笑,質疑地看著她:“看來老將軍對太子這個女婿很滿意。”“是啊,他恨不得自己嫁給太子吧!”孟平笙撇撇嘴,又繼續說,“我爹他就是被太子的迷惑住了,根本看不清太子的為人。”
一想起昨日云天墨見死不救的模樣,孟平笙就一陣心寒,這樣鐵石心腸是非不分真假不辨的夫君,她真的能嫁嗎?往后的路只怕越來越難。
“你若是不愿嫁,那便不嫁。”
聽言,孟平笙轉頭看著他,認真地打量他:“這話從你一個堂堂華親王口中說出來,果然叫人歡喜。”“本王是認真的,你若不喜歡,那便不嫁于他。”云灼華認真地看著她。
孟平笙眼珠一轉,咧嘴問:“華親王您這是在教唆我抗旨呢!”“本王……”云灼華語塞,是啊,這是皇上賜婚,他這是讓她抗旨啊。“本王的意思是……”他想不起其他別的什么來回答。
孟平笙好笑地看著他:“您的意思是什么?左右您就是在攛掇我抗旨啊。”云灼華很想告訴她,他愿意娶她,他愿意傾盡一生給她快樂,可他突然意思到,就算他傾盡一生那又何如,他只是一個小小的,仍人宰割的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