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云天墨被困的消息,孟平笙整個人都垮了,五臟六腑撕裂般地疼。她一手捂著心口,一手撐著桌角,艱難地問:“太子被困何地?”薛進與張良勇立刻走到她面前,關切地問:“小姐,你沒事吧?”
孟平笙臉色蒼白,卻仍然微笑著搖搖頭。薛進明白孟平笙的苦楚,強忍著心酸,指著沙盤說道:“太子今日迎戰北蠻最年輕的少將烏克奇。”
“這個烏克奇真槍真刀不敢與老張干,凈會刷陰招。”提到烏克奇,張良勇就一肚子火。薛進示意張良勇被說話,又對孟平笙說:“據剛剛的士兵來報,太子應該被困于湘水灘。”說完,薛進臉色越發難看。
張良勇亦是如此,他瞥了瞥湘水灘的位置,說道:“湘水灘水流湍急,又是山高地陡,最適合烏克奇那孫子打埋伏,我們孟家軍從來不愿做那陰險狡詐的勾當!”
“此去湘水灘有兩條路。”薛進指著沙盤繼續說,“第一條路就是從‘回龍盤’走木橋進入湘水灘,但是……”薛進瞥了一眼孟平笙,張良勇接著說:“‘回龍盤’江水湍急,橋下是幾十米深的瀑布,瀑布中更是怪石嶙峋,人一旦掉落,絕無生還的可能,而且,烏克奇那小子一定會在‘回龍盤’設下陷阱,就等我們羊入虎口呢!”
孟平笙聽著他們二人的解釋,心里暗暗一驚,如果走‘回龍盤’這條道,那極有可能有去無回了!“另一條道呢?”孟平笙抬頭看著他們,他們倆人臉色卻更加難看,指著沙盤,欲言又止。
張良勇瞥了一眼孟平笙,說:“另一條道,那可就更難了。”薛進盯著沙盤,艱難地開口:“另一條道,就是走‘虎嶺’,與‘回龍盤’位置相反。”
“算了算了,‘虎嶺’那可是懸崖峭壁,連個落腳地都沒有,那萬丈深淵下還聚集著老虎,這不等于白白送死嗎!”張良勇的話就像一瓢冷水,將孟平笙一顆火熱的心澆得透涼。
“還有其他辦法嗎?”孟平笙面無表情,艱難開口。張良勇與薛進對視一眼,無奈地搖搖頭。孟平笙突然咧開嘴巴笑了一笑,那笑就像深秋的桃花,蒼涼得讓人心疼。
“將軍,已集合完畢!”帳外傳來士兵的通傳聲,薛進摸了摸身上的佩劍,轉頭望著張良勇,張良勇拍拍他的肩膀,點點頭,用只有他們能懂的方式,讓對方放心。
就在薛進將要跨門而出之際,孟平笙突然擋在了他面前,問他:“你有幾層把握?”薛進愣了一下,尷尬地搖搖頭。面對烏克奇,這次的支援他沒有任何把握,只能拼死一搏。
孟平笙側身走到沙盤邊上,注視著沙盤,平靜開口:“那你是打算去送死?”孟平笙冷笑,轉頭看著薛進,“你是愿意為國奉獻,死而后已,可你身后千千萬萬的將士呢?他們也有家人,他們也上有老下有小,你卻要讓他們跟著你去白白送死,憑什么?”
“我……”薛進一時答不上來,因為這本身就是去送死,他別無選擇,只能以死明忠。張良勇雙手一攤,問孟平笙:“那依大小姐之見,眼下,我們該當如何?”
孟平笙笑了笑,問薛進:“將軍是不是愿意舍身為國?”薛進點點頭,一身正氣:“屬下的命是大禹國的,是威龍將軍的,為了大禹,為了江南,屬下必當肝腦涂地,死而后已!”
孟平笙點點頭,看著他:“很好,我替哥哥謝謝你的忠心,你放心,你這條賤命,閻王不收。”接著,孟平笙吩咐張良勇:“張副將,勞請您挑選二十位身手敏捷忠心耿耿的能手,準備好兩把匕首以及點火石,換上夜行衣等我。”
“哦,好……”張良勇點點頭,剛走到門口就覺得不對勁,歪著頭問,“不是,讓他們等小姐干嘛?”“小姐,您這是要干嘛?”薛進也隱隱覺得不對勁兒,開口問道。
孟平笙笑笑,指著‘回龍盤’說道:“古話有云‘聲東擊西’,‘回龍盤’與‘虎嶺’背道而向,薛將軍你帶上大隊人馬在‘回龍盤’造勢,烏克奇定會派兵阻撓您,您只管后退,不管他們如何進攻,千萬別踏上木橋。”
孟平笙又指著‘虎嶺’說:“‘虎嶺’地勢險要,由我帶二十人攀巖而上,待我與太子會合,以燃火為信,請將軍接應我們突圍。”
“不可不可!”薛進還沒說話,張良勇立刻出聲阻撓,說道,“‘虎嶺’地勢如此兇險,您一個小女娃,又是威龍將軍嫡親妹妹,身份如此尊貴,怎能讓您去冒險,不行,要去也是屬下去!”
“是啊,小姐您千金之軀,如何能去冒險。”薛進也不同意。
孟平笙把玩著手中的地標,冷靜地看著倆人,出聲問張良勇:“如今威龍將軍下落不明,太子腹背受敵,軍中只有您們二位坐鎮,兩位想一想,如果您們都出征了,留我一人在軍中,我一個女嬌娥,即便有振國將軍府撐腰,又如何使人信服?倘若有人從中作梗,將士起兵造反,那又該如何?”
“這……”張良勇與薛進面面相覷,他們倆人有勇無謀,根本沒有想到這一層面,若不是孟平笙提醒,根本不知道失態如此嚴重!
“所以,這次突擊,我非去不可。”孟平笙松了一口氣,心中卻有了更多的擔心,她害怕啊,她害怕壓不住士兵,害怕哥哥的心血毀于一旦,更害怕她沒有能力救他于水火。
“那就請小姐‘回龍盤’造勢,屬下帶兵深入!”薛進依舊在做最后的掙扎,可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掙扎沒有用,這個險,她必須去冒。
孟平笙無奈至極,卻又裝出一副輕松的模樣,看著他們倆,說:“烏克奇那么奸詐的人怎么會相信一個從未露過面的女子?”語畢,三人都沉默了,戰火一觸即發。
孟平笙眨了眨眼,松了一口氣,對二人說道:“走吧,再晚就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