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言笑晏晏之際,卻聽外間喧嘩起來。
紫髯大漢排眾而出,對外怒喝道:“二當家的,去看看,怎么回事?”,
有一個瘦高的漢子,出來應了聲:“是,請大當家的放心,我這就去外面看看。”說完,便邁著兩條大長腿,越過眾人,向往揚長而去。
紫髯大漢回身對安歌一眾人說道:“不知外間為何鼓噪,我讓二當家的去探看了。各位不要驚慌,還請后面花廳坐一坐。”說著便給桂英使了個眼色,桂英會意,立即攜了眾人,往后退去。
孫老板聽見刀兵之聲,立即腳就軟了幾分,趁勢拉著桂英的手臂,依偎在她身邊。那眼神,仿佛一只乞憐的貓兒,默然的嘴角也仿佛在說“娘子,保護我啊。”
桂英推了推他的手,卻沒有推開,也便任他抓著了。知道這個書生相公,此刻又是膽寒了。
“大家不要驚慌,官兵不來這瓊林寨已經好幾年了。只是今年聽說郡上新來了一個州官,倒是放了狠話,說要蕩平我們這些匪寨,且讓他見識見識我們的厲害也好。”桂英全無懼色,說起來甚是平靜。
一行人腳步不停地往瓊林寨的深處走,可大家的耳邊,仿佛聽到了越來越多的官兵的聲音。一時間,大家都有些不安起來,若是這個時候,被官府當作匪徒一起抓走,還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黃婆子對安歌充滿了歉意,此刻也不自覺嘆息了幾聲。安歌看黃婆子神色黯然,反而閑來安慰她。“黃婆婆,我們現在還安全著,不是嗎,就算官兵打進來了,想那寨主必然會保護我們的周全。”
桂英聽了這話,對安歌笑了笑,“安歌姑娘果然好膽識,你們莫怕,我們這瓊林寨中自有機關,可保大家平安。你們,都隨我來吧。”桂英拖著那個孫老板在前面帶路,進了里面的院子卻沒有進花廳,反而是直奔西廂房而去。待大家都進了門,桂英卻反手將房門鎖了起來。
“娘子,你這是做什么?”孫老板駭然道,仿佛吃了一驚。
“再啰嗦,我把你也鎖進去。”那孫老板不敢再說一句話,只聽得他們的腳步聲越來越遠。
“這是怎么一回事呢?我們還成了人質不成?”姜公子這時候不疾不徐,慢慢吐出這句話來,倒仿佛他不是被困在屋中的囚徒一般。
安歌搖搖頭,表示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她環顧一周,見屋子里擺設倒挺齊全,床椅柜桌、茶水點心,都是早就安置好的。安歌索性坐下來,倒了茶水,吃起點心來。
“你怎么還吃得下?”張澤天狠狠的瞪了一眼安歌,越過眾人,去看那門鎖。從門縫中望過去,見是手掌大的一個鐵鎖,他推了推,兩扇門緊緊的閉合著,沒有一絲能打開的跡象。
“這是什么待客的禮數啊,要說這些匪類,就是不能打交道。”張澤天憤憤道。“我們好心上山來,給他們修姻緣,他們卻把我們關在這里,這到底是唱哪出啊?”張澤天看向黃婆子,仿佛希望她能給個回答。
黃婆子此刻也是十分懊惱,真不知事情怎么會突然變成這樣。聽著外面的喧鬧聲,漸漸小了。她忽然說道:“外間的聲音小了,怕是寨主已經解決了那些官兵。我至今也沒明白,不知道為何忽然就有官兵跟著我們上來了。寨主要是認定我們給官府通風報信,關我們在這里還真是輕的了。就怕一會解了外面的圍,就得回來尋我們的不是了。要不,我們趕緊逃跑吧。”
“逃,怎么逃?你這個老婆子害人不淺啊,還說那個盜匪娘子是你的朋友呢,關鍵時候,怎么鎖上門就跑了,還有那個孫老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鳥,我們一行人都是給他幫忙,他倒腳底抹油,先溜了。”慶州沒忍住,跳起腳罵起來。
“慶州,怎么這樣沒規矩。”姜公子假意呵斥,面上卻帶著兩分淺笑。
慶州仿佛得了鼓勵,轉向安歌,越發肆意說起來。
“安歌姑娘,你原本是好心上山幫忙,卻沒有打聽清楚這瓊林寨到底是做什么營生的?怎么就這般心大?你不知江湖風險嗎?”
“是,是,是我不懂深淺,害大家跟我受累。我原本就沒什么江湖經驗,自然還沒你這個挑夫小哥見識廣博,那你說說,如今我們怎么出去?”安歌挑起眉毛,似笑非笑,把問題又拋了回去。
“公子都在這里,我怕什么,自然是想要出去的時候,隨時都能出去。”他回身拉了拉姜恒昌的袖子,“公子,你說是不是?”
“你問我,這里面,不是你最兇,最厲害嗎?”說別人尚可,見慶州開始數落安歌,姜恒昌真的有了些不滿,這慶州是老太太賞賜的人兒,平日里也不敢給他什么重話,倒慣得是越發驕橫無禮了。
見公子仿佛真動了氣,慶州這才軟下來,“公子,我就是看不慣你跟著這些鄉下人胡鬧。”
“你還來,讓你少在外面放肆,你倒是聽進去一句半句了。看回去我怎么收拾你。”姜恒昌垂下眼睛,嘆了一口氣,“都是我平日里過于寬仁,才讓你們這幫奴才如此刁鉆,安歌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告訴過你要待如上賓,你也敢在這里造次。”
慶州知道公子這次是真的生了氣,立即跪下,左右開弓打了自己幾巴掌。
“行了,行了,就知道裝樣子,真要知道錯了,就去給安歌姑娘賠罪。”姜恒昌轉過頭去,表示不肯受他這個道歉。
慶州膝行兩步,來到安歌面前,低了頭,小聲道:“安歌姑娘,我知道錯了,您是一片好心,這江湖險惡本該我們替你料理了,卻讓姑娘在此受驚,都是慶州的不是,我給您賠罪了。”說著重重磕了三個頭。
“好了,好了,起來吧。我看這桂英也不是故意要鎖我們。不過是官兵來的時候,太過巧合,懷疑我們中有人與官兵里應外合,隔離一下,也是對的。想必,很快就會放我們出去了。”
話音剛落,就聽見外面開鎖的聲音。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