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回 已故的周后常梔
是夜,夏長今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干脆被子一掀,穿了鞋子就往外走去。今天是秋霖睡在外屋守夜,因為替公主感到難過,哭累了也就早早的睡著了,沒有發(fā)現(xiàn)夏長今離開了惜友宮。
一出宮門,夜里的涼風(fēng)習(xí)習(xí)吹來,輕緩卻又冷厲的刺骨。夏長今只穿了里衣,頓時一個哆嗦冷的抱起身子。她現(xiàn)下也不管熟不熟悉良宮了,邁起腳步就隨便選了個方向沒頭沒腦的走。
腦海中她不斷的回想著小時候與皇叔相處的一幕幕,說來也奇怪,她自己都不清楚為何會產(chǎn)生對皇叔別樣的情愫。
小時候,朦朦朧朧中皇叔給她的感覺就像有人把她護(hù)在身后,為她遮風(fēng)擋雨。那種莫名的依賴就好像他們一起經(jīng)歷過生死后的相依,沒由來的她就是很信任皇叔。
可是有時候她又會覺得很空虛,就像她忘記了至關(guān)重要的人。隱隱約約的覺得不該是這樣,可是時間久了,她也忘了小時候產(chǎn)生的那種感覺。直到現(xiàn)在,腦子萬般清醒之下,她倒是重新想起來當(dāng)初的不對勁了。
十歲之前,她時常會做噩夢,夢見漫天血色中,她躺在遍布尸體中的地上害怕大哭。面前站著長相如破面鬼般丑陋的男人,手上提著的刀上向下淌著剛殺過人的鮮紅血液。滴答!滴答!每掉下的一滴血,都像是索命的惡鬼在毛骨悚然的笑著!
那把刀上仿佛還殘留著血液的溫度,就那樣毫不猶豫的朝她砍下!那種恐懼直擊心靈!
可是突然,有個漂亮的像個娃娃的小少年,就宛如一束光恍然落下,照亮了她的整個世界。他如救世主一般降臨,救她于危難之間!
當(dāng)那幾斤重的石頭砸向男人的后背時,那把刀才延緩了砍向她的速度!他毫不猶豫的拉起她就往前開始逃跑,即便是暗沉的黑夜,他衣擺上繡的仙鶴依舊在夜中閃閃發(fā)亮!
那個男人依舊在后面窮追不舍,可她好像也沒有那么害怕了。小少年的聲音格外好聽,“別害怕,我會保護(hù)你的!”就在此刻,夢到這里截然而止,因為她總會驚醒過來。
如今回起小時候夢見的場景,倒是唏噓不已,“只是那個小少年到底是誰呢?”盡管這只是一個夢,可是帶給她的感覺太過真實,她竟開始有些好奇起來。
待夏長今回過神來后,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什么時候走到了一處燈火通明的宮殿門口。她抬頭看了看門匾,“雍寧殿?”雍寧,永寧?“看來這良王也不見得不喜歡這宮殿的主人啊。”雍寧殿,是皇后的宮殿。
正在夏長今感嘆之間,忽然響起了腳步聲,在寂靜的夜里倒是十分清晰。夏長今趕忙躲在了殿門口附近的梨樹后,這么晚還在宮里游蕩,總歸是有不好影響的。
夏長今探了探腦袋,這一看倒是吃了一驚,來人竟然是良后!這么晚了,良后是去了哪里嗎?更奇怪的是良后并沒有帶任何侍從。就當(dāng)夏長今以為她要進(jìn)去時,沒想到良后竟直直的越過雍寧殿,繼續(xù)往前走去!
夏長今按捺不住好奇,也放輕腳步偷偷跟了上去。良后好像完全不怕被人撞見,連遮掩的外袍也不穿??墒亲吡嗽S久也沒見良后有停下來的意欲,夏長今環(huán)顧四周,一路走來,一些宮殿好像都是沒有人居住的。
就在夏長今有些想放棄的時候,良后終于停了下來,“出來吧。”
夏長今嚇得身子一抖,以為良后發(fā)現(xiàn)她了,可是剛要從路旁半人高的石頭后現(xiàn)身時,就有人捷步先登了。
“北陽?!甭曇羰莻€女聲,這倒是讓夏長今有些意外。良后大半夜行蹤詭異,竟只是為了見一個女人?畢竟月黑風(fēng)高夜,殺人放火天啊。
“你為什么又要出現(xiàn)。”雖然良后的聲音很平淡,可是夏長今愣是聽出來良后聲音中的憎恨。
那個女聲的聲線充滿懷疑,“北陽,我只是想知道景深的死,是不是與你有關(guān)。”
這一問,沒讓良后有所變化,倒讓夏長今呼吸變得急促起來。竟然!竟然是關(guān)于父皇的死!
良后嗤笑,“憑我會有這個本事嗎?不過我倒是很好奇,你是以什么身份來問這個問題的呢?”
夏長今腦袋嗡嗡作響,卻還是強打精神繼續(xù)往下聽著。她本相看清那個女人的長相,可是她倒是穿的很嚴(yán)實,臉上還戴著黑色面紗,讓人無法看清容貌。
那個女人遲疑了一會,最后還是頹然的泄下氣來,“畢竟,他于我的恩情我一生都無法償還?!?p> 良后莫名的大笑不止,笑著笑著,眼淚就流了下來,“常梔啊常梔,你應(yīng)當(dāng)曉得我是這世上最痛恨你的人!你又有什么資格站在這里,質(zhì)問我?”
那個女人低下頭,苦笑道,“北陽,我們之間,不該變成這樣的。我知道,就算景深的死不是你做的,可你一定知道原因!”
良后拿起帕子輕輕擦拭著眼角的淚,笑容依舊無懈可擊,“原因?呵呵,你若不去見他,想必他也不會被人輕易找出破綻導(dǎo)致被暗害吧?”
那個女人完全說不出話來,她現(xiàn)在無法向她解釋那不得已的原因,最終,她也只是輕輕一笑,“北陽,我以為至少你是理解我的,可是,你也變了。”說完最后一句,那個女子就如從未出現(xiàn)過一般,消失的一干二凈。
待良后確認(rèn)那個女人離開后,就再難以遏制的彎下腰,無聲的哭泣起來,“阿梔,你又怎么會明白我的感受?我也以為,至少你是這世間唯一理解我的人……”
此刻最受震驚的人,唯有夏長今了,良后今天與陌生女人的見面,不僅牽扯到父皇的死,更是牽扯到前朝周后!已故的周后,不正是叫常梔嗎!
過了良久,良后緩緩直起身子,背脊挺得筆直。她又恢復(fù)成了平日里,高貴的冷面美人。一步一步,堅定又穩(wěn)固的朝前走去。

師魅
情人節(jié)快樂,愿你們都會是生活里,被男主深愛的女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