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余宸陌幾節自習都沒好好看書，總是趴在桌子上不知道想什么。柳湘湘覺得他很失常，因為他這么多年以來，凡是上課總跟打了雞血一樣，從沒有過像現在這樣心不在焉的時候。

　　有事，這個家伙一定有事，不然他不會這樣。柳湘湘心里猜測，但是沒有問他，因為她知道，余宸陌這個人心里一旦有了想法，不把事情做完之后，他是不會告訴任何人的。就像聞一多先生說的那樣：有的人說了也不做，有的人做了也不說……余宸陌顯然是后者。

　　夜，很黑。和往常一樣，余宸陌總是要把柳湘湘送一段才會自己回宿舍，也就是每晚余宸陌都會朝著自己宿舍相反的方向走一段，然后才轉身向自己的宿舍走去。但是在這個天空中只有幾顆疏星的夜晚，余宸陌沒有立馬轉身，而是把柳湘湘拉到了路邊。

　　“湘湘，我覺得我喜歡上你了，我們正式在一起好么？”余宸陌的聲音有些顫抖，公路上還有學生從旁邊經過。

　　“那……慧子呢？慧子怎么辦”柳湘湘顯得平靜，好像這一切她都不驚訝，感覺她早就料到了這一天一樣。

　　“是，我之前是喜歡慧子，這么多年以來我一直念念不忘，但是現在我發現她好陌生了，即使近在眼前，我都沒有勇氣去見她，最終只能能白白錯過。可是，你讓我心動了，有你在身邊的時候，我覺得事事都有著落，我的心有一個落點，我沒有想過如果你一下子消失了，我會是什么樣子。這么多年過去，我們倆一路走過來，我們本來就已經成為了對方生活的一部分，誰也無法割舍，所以，我喜歡你，我想和你永遠都在一起。”余宸陌說話沒有往日那么條例清楚了，他的心臟在快速地跳動，就像汽車發動機的油門被狠狠踩了一腳一樣。

　　柳湘湘喜歡余宸陌，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但是真到余宸陌表白的時候，她卻感覺心里沒有預期的那種狂喜。此時的余宸陌在她眼里依舊那么可愛，就像當年他敢和一群人斗毆一樣，就像她將余宸陌告發了讓他在國旗下站了一周，當她有事的時候他還是奮不顧身去救她一樣。但是她就是沒有那種狂喜，她覺得一切似乎都不太真實，一切來得令她太沒有準備。她不是平靜，她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反射弧太長，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

　　女生，有時候就是這樣傻乎乎的，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她們就是這個世界上如此神奇的的物種，但是這種神奇的屬性一點也不會影響她們的美麗和可愛。

　　“余宸陌，你再說一遍，我沒聽清。”柳湘湘看著余宸陌的臉說道。其實她根本看不清余宸陌的臉，這樣深沉的夜，教學樓頂部掛的那盞燈根本不起什么作用，一點微弱的燈光在余宸陌的眼鏡上反了一點點亮光，柳湘湘就是憑一股余宸陌的氣息和這點光判斷余宸陌就在她面前的。

　　“我說我喜歡你，想和你正式……”

　　“好。”

　　“什么，我說我想和你正式……”

　　“我說好，傻子。”這個時候的余宸陌在柳湘湘們面前就像一個孩子，他的氣場，他的強勢，都被這一絲表白的羞怯揉捏地一絲不剩。

　　有時候男孩子的腦回路其實也長，余宸陌在聽到“好”的時候，依然是因為腦回路長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空氣變得靜默，公路上的人都走完了，再也沒人打擾他們，這無邊的夜色完全屬于他們兩個人，但是他們彼此卻看不清對方的臉，只能通過彼此呼吸的節奏去感受對方的心情。

　　余宸陌轉過身，兩個人在一片黑暗中靜默，他們沒有說話，但是卻知道對方的心思。因為不知道怎么表達，所以選擇這樣無聲的交流，一切都在醞釀，發酵。

　　“我……我能牽你的手嗎？”余宸陌試探性地詢問。

　　柳湘湘把手伸過去抓住了余宸陌的手，“你又不是第一次牽我的手。”柳湘湘把余宸陌拉近了一點。她感覺到了余宸陌手心里的汗，她實在沒有想到余宸陌竟然能緊張成這個樣子。

　　余宸陌將手緩緩伸過去摟在了柳湘湘的腰間，柳湘湘順勢將自己的頭靠過來。這應該是亞當和夏娃在伊甸園里首次親密接觸的姿勢，這也是人間最美的一種依賴的表達。

　　“余宸陌。”

　　“嗯……”

　　“將來不管發生什么事，不要辜負我好么？我就想這樣一直靠下去。”

　　“只要你愿意，我愿我的肩膀永遠在你的腦袋邊……”

　　月亮出來了，又大又圓，就像掛在柳樹的枝頭一樣。微風拂過柳枝，也拂過余宸陌和柳湘湘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