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聲過后,一名身穿便服,相貌英武的青年,大步而來。胡真遲疑一下,收手退后,柳沖也趁勢停手,心中卻是長舒一口氣。
陳燕、衛時泰等人本來心中很不爽,但當他們看到青年腰間那把帶著刀裙的狹長腰刀時,立刻臉色一變。
這么獨特的刀只能是繡春刀……此人腰跨繡春刀,定然是錦衣衛。
錦衣衛雖不大管京城治安,但其權力范圍極大,臨時管管治安,誰也不敢反對。
幾人對視一眼,陪著笑臉拱手作揖,道:“原來是錦衣衛的兄弟,不知怎么稱呼?”
青年正是高文采!
之前,柳沖怕打不贏胡真,就讓馮聞去請高文采,以防萬一,也幸虧他有先見之明,否則,今天肯定要丟臉。
高文采從袖袋里掏出牙牌一亮,昂然道:“本官乃錦衣衛千戶,天子腳下,京師重地,你等怎敢當街毆斗?想去衙門里挨板子不成?”
“原來是千戶大人。”
衛時泰等人與柳沖身份差不多,是各武勛府邸次一等的子弟,雖然也是嫡子嫡孫,但卻不是世子,將來無法繼承爵位,權勢不夠,見了錦衣衛千戶,可不敢造次。
幾人連忙解釋,道:“我等是武勛子弟,在此比武玩耍,并未毆斗。”
聽到幾人自報身份,高文采臉色稍緩,點頭道:“原來是武勛子弟,你們要比武可找一清凈地方,此處不是玩耍的去處,都散了吧。”
衛時泰等人立刻點頭稱是,隨即,坐上馬車快速離去,不是他們太慫,而是錦衣衛積威太甚。
事情輕松解決,柳沖正想道謝,高文采卻一指毛三等人,道:“沖哥兒,這些是什么人,需要我幫你料理他們嗎?”
他自然看的出毛三不是柳沖的麻煩,他是不想提剛才幫柳沖解圍之事,才找話說的。
柳沖見他不愿居功,感激的笑了笑,道:“毛三是這一帶的坐地虎,我找他打聽點事情,嗯,可以的話,文采兄以后照看一下他。”
毛三無端端被高文采這位錦衣千戶盯上,心里正忐忑呢,卻聽柳沖雅稱他為坐地虎,還替他說好話,頓時心花怒放,連忙單膝跪地,雙手作揖,道:“小的毛三,見過千戶大人。”
高文采見他行的是軍禮,奇道:“你是軍戶出身?”
毛三恭恭敬敬的道:“回千戶的話,小的原本是府軍前衛總旗官。”
“你起來吧,好好給沖三爺辦事。”
高文采叫起毛三,又跟柳沖寒暄幾句,告辭離去。
柳沖對著毛三等人一揮手,道:“走吧,咱們去找柳準和柳況算賬。”
馬車穿街過巷,來到將帥府二條那座破酒館前,毛三殷勤的請柳沖下車,酒館門口柳準的小廝看到這一幕,拔腿就往里邊跑。
“不好了,四爺、二爺,沖三爺來了。”
柳準哈哈一笑,道:“什么不好了?柳沖被打的很慘嗎?哈哈,這是好消息啊。”
柳況臉色一變,喝問:“柳沖來了?是毛三帶他過來的嗎?”
他腦子比柳準聰明,覺得這事情不對,他們是要毛三狠揍柳沖一頓,沒說把柳沖帶過來。
小廝急忙道:“沖三爺一點傷都沒有,是毛三帶他過來的,而且,毛三對他很恭敬,看起來就像狗腿子一樣。”
“什么?”柳況驚叫一聲,猛地站起。
“毛三敢叛變?”
柳準雖然后知后覺,卻也知道情況有變,只是他第一反應不是想辦法,而是怪柳況,“二哥,你找的什么人?我就知道那個毛三靠不住,你現在怎么說?”
柳況有什么辦法,事情是他一手策劃的,人也確實是他找的,只能陪著笑臉,道:“四弟別急,我想柳沖不敢太過分,否則,我們去老爺太太面前告一狀,他也吃罪不起。”
不得不說柳況確實比柳準高明的多,到了這個時候還能算計柳沖。
“呵呵,我倒要聽聽,二哥想告我什么?”
以柳沖那開掛般的聽覺,還沒進門就聽到柳況的話,他緩步入內,笑吟吟的問道,身后彭石、馮聞和毛三一伙簇擁著他,擺出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勢。
柳準雖然緊張,嘴上卻不吃虧,尖聲問道:“柳沖,你想干什么?”
“這話不是該我問你們嗎?”
柳沖走到他們面前坐下,翹著二郎腿,道:“毛三,你來說。”
“是,”毛三低眉順眼的應一聲,道:“沖三爺,這兩位公子爺,給了小的們銀子,要我們攔住您的馬車,將您痛打一頓,讓您在床上躺幾個月。”
柳準氣的指著毛三大罵:“你這混賬!”
柳況卻是另一種說辭:“沖哥兒,不要聽他胡說,我們根本不認識他!此人獐頭鼠目,滿口謊言,定是其他府上的哥兒派來,挑撥我們兄弟關系的,畢竟,你仇人那么多。你放心我絕不會讓他得逞的,咱們這就報官,讓順天府治他的罪!”
毛三被驚呆了,他完全沒想到柳況竟然如此無恥,翻臉不認賬也就罷了,還要將他送官治罪。別說他是青皮混混,隨便就能找出點罪名,即便他是良民,順天府看在安遠侯府的面子,也要嚴懲他。
要是之前,毛三還有點擔心,現在卻是根本不怕,因為柳沖認識錦衣衛千戶,柳況想要誣賴他是做夢。
“二哥好口才,佩服。”
柳沖被柳況給氣笑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二哥還有這種顛倒黑白的本事,“我不但被毛三襲擊,還被陳燕、衛時泰一伙攔路圍攻,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脫身,想必衛時泰也是四弟和二哥安排的吧?”
柳準急了,這個鍋他可不背,“柳沖,你敢冤枉人?我們跟陳燕、衛時泰都沒交情,怎么可能安排他們圍攻你?”
“那你安排了誰?”柳沖立刻質問。
“只有,”柳準情急之下,指著毛三就要說出真話,幸好他還沒笨到家,馬上意識到自己上當了,回頭怒視柳沖,“你詐我!”
柳況搖搖頭,道:“衛時泰?呵呵,三弟,你這玩笑開大了吧。”
“二哥,你還在硬撐嗎?陳燕、衛時泰一伙圍攻我的時候,正好被錦衣衛看到,必要的時候我會請錦衣衛作證的。”
顛倒黑白?誰不會啊!
柳沖淡淡的道:“你們要是再不認賬,我就帶毛三到老爺面前去對質。老爺要是知道,你們跟衛時泰聯手襲擊我,會不會暴跳如雷?或許,大伯和五叔也會過問此事,到時你們會是什么下場?”
什么下場……安遠侯府和宣城伯府是對頭,一旦柳準、柳況被府里認定與衛時泰聯手,絕對會被當成不肖子孫,不說直接打死,起碼會被打個半死,關進祠堂,反省幾個月,甚至從此成為府中公敵,再也抬不起頭來。
想到這么嚴重的后果,柳況的臉色瞬間變的煞白,柳準更是嚇的腿一軟,跌坐進椅子里。
不由得他們不怕啊,柳沖說的話太嚇人了,而且,他還有毛三和錦衣衛作證。
一旦官司打到府里,沒人會認為,衛時泰的出現是巧合,八成認定是他們安排毛三和衛時泰聯手攻擊柳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