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戰火在阿拉斯這個龐大的帝國境內蔓延，突如其來的北涼軍隊在帝國境內攻城拔寨，速度之快，以至于阿拉斯帝國的軍隊還沒調度過來，東部就已經連丟數城，被北涼大軍站住了腳跟。

　　三個月前，北涼遠征軍在李凌的率領下橫跨帕爾西高原，以奇軍之態出現在阿拉斯帝國軍隊的視線中，攻下東北邊城勃律城。

　　隨后，北涼軍馬不停蹄，以大涼箭陣開路，配合強大的鐵甲步軍與北涼騎軍一路攻城，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打得阿拉斯帝國措手不及。

　　僅僅一個秋天，就攻克了阿拉斯帝國大片領土，如今深入阿拉斯帝國腹地，拿下阿拉斯帝國東部重鎮巴達城。

　　李凌站在巴達城高大的城墻上，看著這兩河沖積而城的平原沃土，對即將到來的冬天有了底氣。

　　應李凌的要求，大涼已經送了一批囚犯和民夫過來，雖然路上凍死了一些，卻也還有一萬多人，由他們負責開墾耕種，再加上一路上繳獲來的軍糧，撐過整個冬天甚至更久都不成問題，等到來年，完全能夠自給自足。

　　“大哥，周邊地區都已肅清，接下來，就是一鼓作氣直取阿拉斯都城冷撒城了吧！”

　　張寧謝虎等人走上來，雖然身上臉上都是血跡，卻個個意氣風發，絲毫不見戰后的疲憊。

　　李凌收回目光道：“傳令下去，讓弟兄們休整一段時間，為后續戰事做準備。”

　　這個決定令其他人始料未及，張寧急忙道：“大哥，我們兵鋒正盛，士氣空前，正是乘勝追擊之時！何不一鼓作氣拿下都城？”

　　謝虎也贊同道：“大哥，張寧說得對，我們應該一鼓作氣才是，如今已是深秋，一旦冬季來臨，對我軍極為不利，我們應該趁早結束戰事！”

　　李凌反問：“冬季為何對我們不利？”

　　謝虎有些不明所以，答道：“冬季大雪封山，我們將與大涼斷絕聯系，后續兵力，物資補給都不足，自然是劣勢，所以，應當趁敵軍還未準備妥當之時進攻。”

　　李凌看著他們道：“三個月過去了，你們覺得他們還沒反應過來嗎？是不是這巴達城只有十萬守軍讓你們覺得他們還未反應過來？錯了，以阿拉斯帝國的體量，哪怕再慢，三個月也足以把北邊的兵力調回去了，巴達城之所以只有十萬兵力，如果我猜想沒錯，只是因為阿拉斯帝國知道速度不及我們，把巴達城放棄罷了，把主力集中在冷撒及其周邊與我們一決高下，巴達城的這十萬人，不過是留下來消耗我軍的有生力量罷了。”

　　“也就是說，他們也知道冬季到來，我們兵力難以補充？”

　　“差不多就是這樣，而且他們也確實達到了這一目的，巴達城這一戰，我軍戰死四千余人，傷者過萬，全軍將士都已疲憊不堪，敵我雙方本就是敵眾我寡，若是此時再貿然進攻，一旦陷入膠著，我軍士氣將會受到極大的打擊，全軍就會置于險地。”

　　向導張巡贊同道：“將軍所言極是，冷撒城與巴達城相距甚遠，中間更是隔著一片荒漠，如果以我軍此時狀態出擊，極有可能會落入敵軍包圍圈。”

　　謝虎問道：“那我們要等到何時？”

　　李凌道：“先看看吧，冬季來臨前大涼會有最后一批兵員和物資補給，以及一些工匠和勞力，這個冬天先穩定后方，建造弓弩箭矢，阿拉斯帝國已有所準備，來年攻城估計要損耗大量物資。”

　　一行人跟著李凌下了城墻，騎馬前往新的將軍府。

　　一路上，李凌等人所過之處，行人紛紛避讓到一旁，街市上行人不少，氣氛卻有些壓抑，沒什么熱鬧感。

　　畢竟巴達守軍剛剛戰敗，北涼軍的手段城內之人都已見識，懼怕肯定會有。

　　但是，也有一些人站在路旁，冷眼看著過往的北涼軍，眼神充滿仇怨，只是礙于北涼軍的強大實力不敢輕舉妄動。

　　李凌對北涼軍眾將道：“看見這些人了嗎？我們的后方并不穩定。勃律城等東方城池之所以表現恭順，不過是因為他們只是阿拉斯這十幾二十年攻占的領土而已，對阿拉斯沒有太大的歸屬感。這些不一樣，他們本就是阿拉斯的子民，信奉他們的真神，一旦我們冒進失利實力減弱，估計就很難壓住他們了。”

　　張寧道：“那就把這些不臣服的人都宰了吧？免得日后成為我方后患。”

　　李凌搖頭道：“那不行，除非你把滿城的男女老少都殺了，否則只會加劇他們的仇恨，可一旦如此，來年就沒人給我們納稅了，后面的攻城也會遇到更加頑強的反抗，得不償失。”

　　“那該如何是好？殺又殺不得，還有什么辦法能令他們臣服？”

　　李凌道：“令所有人臣服是不可能的，只能想辦法令大多數人臣服，想反抗的人少了，就不成氣候了，你跟張巡去調查一下，城中有哪些不得人心的富賈貴族，拉出去斬首示眾，抄沒家產，正好把他們的田地分給即將到來的民夫耕作。”

　　二者領命而退，巴達城再次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隨后，北涼王頒布政令，治下所有領土，稅收較之前減半，同時組建外籍軍隊，凡參軍者，免除其家庭賦稅，立下戰功者，不論出身貴賤，皆可擔任軍職！

　　將軍府內，張寧提出疑義道：“大哥，這政令是否有些太過善待他們了？”

　　李凌道：“你要記住，我們來，不是為了發財的，而是為了征討阿拉斯，賦稅足夠養軍隊就行，多出來的運不回大涼，即便能運也得不償失，要之無用，還不如棄之換個后方平安，這片土地我們也不可能永久管轄，沒必要積攢錢糧。”

　　“可如果大哥想要稱帝，這里將是比北涼和西域還要理想的土地！何不留一條退路？”

　　李凌冷著臉道：“我無心也沒興趣稱帝，這話只有你我知道，以后不要再說。”

　　張寧看了他許久，終于還是轉身離開。

　　李凌知道他是擔心重蹈大涼內亂時的覆轍，想要讓他給自己一條退路，北涼軍都會支持他。

　　可他真的沒這個心思，他只想安定后帶著北涼王回去，然后找個無人打擾的地方安安靜靜的過完一生。

　　至于劉冊，他選擇相信，因為出發之前，劉冊曾偷偷跟他說過，如果他不想回去，這七萬大軍就是大涼給他李凌的立足之本，只要他不向大涼揮刀，兩人就是永遠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