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爺爺。”唐柔走到老人跟前輕聲道。很有意思的是,唐清風自從來到這院中突然想變了一個人似的,很是乖巧,就像孫櫻琪的那只白貓。
老人微微睜開眼睛,雖然只是露出一條縫,但高越還是看出了其眼中的深邃。在這老人跟前,高越和孫櫻琪仿佛就是兩個透明人。
老人停止了晃動,“嗯,來啦。”這句來啦并不是對唐柔和唐清風說的,他眼睛看的是高越和孫櫻琪,“來啦啊”是跟他們二人說的。
高越二人行禮,“見過門主前輩。”
唐老太爺點了一下頭。
孫櫻琪問道:“前輩知道我們會來?”
“嗯。”老太爺沒有點頭,只是微微張開嘴,“承劍大會第三名,正一宗的劍道天才弟子半年前消失,不會沒有人來我唐門打探消息,只是沒想到來的是你們夫妻二人。”
高越心想:這老前輩怎么連這都知道?高越所不了解的是,但凡在這天下有點名氣的人,唐家對其行蹤掌握的都絲毫不差。
孫櫻琪又問:“那前輩對‘天道盟’了解多少?”
“比你們知道的多一點。”
高越拱手道:“前輩可否告訴我們是哪一點?”
“天道盟有五名護法,郭衛是其中之一,除了郭衛都帶著面具。”
高越若有所思,這回輪到唐老太爺問話了,“鋒兒在東山怎么樣了?”他依舊看著高越,但問的卻是唐柔。
唐柔回道:“小叔他又收了不少徒弟,天天愁的頭疼。”
“哈哈哈。”唐老太爺笑道:“這下他總該知道當年我有多為難了。”
深呼吸了一口氣,唐老太爺繼續說道:“去吧,帶他們到鸮堂找你二叔。”說完老人重新閉上了眼睛,木椅又開始晃動起來。
整個談話的過程,唐老太爺脖子以下的身體沒有任何動作,只是睜開眼,張開嘴,點點頭,笑了笑,臉上一直都是剛見到他的那般愜意,就連幾人告退時他也沒有任何反應,仿佛這世界都與他無關。
唐家有很多部門,都在大院的某個地方。鸮,就是夜貓子,鸮堂是唐家專門打探消息的部門,這一任鸮堂堂主是唐老太爺的二孫子唐問天。
四人周周轉轉進了鸮堂,那個書生打扮,同樣紫色衣袍,捋著胡須立于桌前,神情專注地翻看幾本書卷的中年男子就是唐問天。
“二叔。”
對于唐柔和唐清風的呼聲,唐問天沒有任何反應,只是皺著眉頭,拿起毛筆在書卷中寫著什么。
唐柔轉過頭對高越和孫櫻琪解釋說,唐問天平時就這樣,只得等他寫完了。
高越和孫櫻琪表示沒有關系,隨后他們望向唐問天身后的書架。書架上的書卷分門別類,不光是一個宗派一類,還有朝廷的分類,比如“天波府”,一本書卷一個人名。高越在這書架上看到了很多熟悉的名字,當他看到東山分類中的書卷后又看了一眼縹緲峰的,頓時眉頭微皺,有些不喜。
孫櫻琪將目光從書架上收回后看了一眼高越,會心一笑,“怎么啦?不高興啊?”
高越說道:“為何我們兩個的沒有放到一起。”
孫櫻琪握著高越的手抬起來說道:“這樣還不夠啊?真貪!”
高越臉上有些燙,“邊上還有人呢。”
唐清風咳了咳,眼睛望著房梁,“沒看見,沒看見。”唐柔則是真的沒看這邊,她一直在看著唐問天手上的工作。
“好了。”唐柔再次呼了聲“二叔”。
放下筆后的唐問天終于發現面前站著四個年輕人,發現是侄子、侄女后笑了笑,然后看著高越和孫櫻琪說了句和唐老太爺一樣的話——“來啦。”只是眼中只有溫和的笑意,沒有唐老太爺那樣深邃的感覺。
盡管如此,高越還是覺得很奇怪:怎么唐家的人都知道他們會來呢?
沒有等高越和孫櫻琪說明來意,唐問天便走到正一宗的書架前,取下了那本寫著“高靖”的書卷,轉過身走到高越二人身前遞給了他們。
高越接過書卷道謝后馬上翻開至最新的那一頁,然后又往前翻了幾頁,和孫櫻琪一起仔細查看。
卷中說高靖離開正一后去了趟神滅堂,之后又去了太白山,沒有進天道院便南下去了襄陽城,在這之后便再也沒有人見過他。
一看到天道院,高越便想到了那個夜晚,天道院的人對他們下毒想趁他們昏睡之時偷秘籍,還好他們輪番盯守,也還好他們身上并沒有秘籍。
這本書卷里寫得非常簡單,也只能這么簡單,簡單到足以讓高越和孫櫻琪相信這么一點——高靖定是混進了天道盟中,絕不是死掉了,不然以唐家的能力不可能不知道高靖尸首在何處。
高越合上書卷遞給唐問天,孫櫻琪問道:“唐伯伯,為何書架上沒有關于天道盟的書卷?”
唐問天接過書卷,指了指桌子,“在那里,剛添了些。”
孫櫻琪追問:“添了什么內容?”
“天道盟多了個新護法,相當年輕,頂替了郭衛,郭衛現在做上了副盟主。”
高越和孫櫻琪非常確信,這個新護法,就是高靖!只是不他們不明白,高靖一身武藝悉數承自正一宗,他是如何隱瞞了眾多人從而當上這個護法的?
高越問道:“唐家在天道盟里也有眼線?”
唐問天走回桌前,書卷上的墨跡已經干了,他合上書卷說道:“除了深宮,唐家的眼線遍布天下。就算是深宮,也沒有什么消息是錢買不來的。”而實際上,唐家在天道盟的眼線就是高靖。
這是句何等囂張的話!卻被唐問天以如此平淡的口氣道了出來。對于高越來說,柳家和孫家已經是比較有錢了,但是在唐門面前他們兩家也只能算是大椿上的一片嫩葉而已。
高越二人再次道謝后離開了鸮堂,唐清風想要留他們在唐家堡住一晚他們也謝絕了。高越二人與唐柔姐弟倆告辭后出了唐家堡。
“感覺如何?”孫櫻琪問道。
高越嘆了口氣,臉上有些復雜,“一半吧。”他這三個字不用作出解釋孫櫻琪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一半放心,另一半還是擔心。
兩人挽著手,走在一條街上,看到有一家做糕點的店,聞著店內飄出來重陽糕的香氣,高越問道:“想吃嗎?”
孫櫻琪高興地點了點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