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非目光移到身后跟隨的沈慕楓身上,吩咐道:“慕楓,送母親去臥房。”
李慧珍拒絕道:“不必了,讓她陪同你去待客吧。”
“母親,若你獨自回去,我與二郎亦是不會放心,還是讓慕楓送你。”
“好吧……”
鄰近走到正院門前時,腳步突然頓住,心中不免有些膽怯,深吸一口氣,腳下便再也沒有阻絆,推門而進,看到眼前人,那原本冰冷的眸子,瞬間松懈了許多。
“章嫂!”對著坐在位置上的一大一小,作揖。
二人便連忙起來,“弟妹何需如此。此番接到二郎密信,我便帶著阿無過來。”
眼睛落到那落落大方的小人身上,夸贊道:“阿無又漂亮了。”
“阿無與姐姐相比,還差得遠···”小嘴巴嘟嘟,頗有林若非幼時的模樣。
聽到這話,南無的母親連忙糾正道:“阿無,此番可不能再喚阿姐,須喚叔母!”
“娘親,這是為何?”
還未等她回答,林若非便蹲下身子,端詳著她耳邊的兩個辮子,說道:“因為,阿姐嫁于你尉遲阿叔了。”
“太好了!叔母!”一把抱住林若非,頗有些激動,“若換作他人我一百個不同意,不過阿姐不同,阿姐生得俊俏,與阿叔正是相配!”
“人小鬼大!懂得還真多!”
吩咐婢子送了些點心茶水,等到沈慕楓回來稟命時,林若非便領(lǐng)著他們二人一同去拜謁李慧珍。
李慧珍仍是一如既往的跪在圣佛面前,虔心參佛,誦經(jīng),林若非在門外見到此情景,也未上前去打擾,剛準備領(lǐng)著她二人去看下住處,李慧珍便打開門出來,這才一同攀談了些許。
日沉,看樣子尉遲逸一時半刻回不來,便先讓客人吃了飯,她自己回到院里書房,拿出《千字文》繼續(xù)識文練字。
余光看到白赩起身跑向門口,便知來者何人。
“你先在此歇息片刻,我去讓她們將飯菜端上來。”
他點頭應(yīng)允,便坐在了矮桌上,自己倒了兩杯茶水,等到林若非再進來時,“若非,我有事與你商議。”
“何事?”
看著她的面色,尉遲逸當真無從開口,“章嫂和阿無可到了?”
“到了,估計此刻已經(jīng)睡下了。”
“恩。”信手端起茶杯,飲下半杯。
看得出話中有話,林若非直截了當問道:“你要與我商議何事?”
略顯身不由己,“吐蕃贊普明日想為我辦一場接風(fēng)宴···”
“鴻門宴?”
“不是。”很快否定,說明重點不是在此。
林若非也不心急,慢慢道:“地點選在何處?”
“蕓蕓館···”
聽著這名字倒還算是動聽,只不過略有耳熟,不過光從字面之意,“青樓妓院?”
“恩。”
“你便是要與我商議此事?”
“章兄今日來訪,此番慶功宴乃是達扎路恭操辦,我只怕,其中會有詐。”
林若非直抒胸臆,“你不愿我與你同去?”
“恩。”
“那可不行!”林若非直勾勾的盯住他,“我絕對不會讓你一人去青樓妓院!”
“我家郎君英俊瀟灑,萬一那些妓女看了,個個要勾引你,到時我可該如何是好!”
這番玩笑話也讓尉遲逸緊繃的臉,松弛下來,“達扎路恭此人陰險狡詐,我猜不到他這次會出何計謀。我一人尚且可以對付,我只怕,到時照顧不到你。”
“無妨,我有暮絮和···清剛,李音希和阿姐亦會保護我。”
聽到她的痛楚,不免心中為她捏一把汗,只見她卻莞爾一笑,“當真舒服了許多。若換作往日,定是聽不得這兩個名字。”
“能看到你釋然,大嫂與林昭容也會開心吧。”
“是啊,每個人都會開心吧。”
“砰砰砰”聽到敲門聲,“進來吧。”
啞女將飯菜擺好,本想在一旁侍候,卻被尉遲逸吩咐在門外等候。
將白赩叼過來討飯吃的飯碗裝滿,伴隨著白赩的狼吞虎咽,這頓簡單的飯菜,被他們?nèi)齻€,吃得精光。
晚上照常尉遲逸會撫琴,林若非便靠在一旁細心聆聽,只是今日不同,換做林若非父親,尉遲逸坐在一旁,品茗聽琴。
她彈奏的仍是‘火鳳’的一個片段,只不過,今日當中一個小音符出現(xiàn)了些許偏差,下一節(jié)時,林若非突然停主,問道:“剛剛可是出錯了?”
“恩。”
“角偏差為變徵。”
琴弦上的手收回,林若非說道:“看來今日不宜彈琴,還是早些去睡覺吧。”
“也好。”
晨起與李慧珍,章嫂南無告別后,馬車駛?cè)敕比A的街道,‘蕓蕓館’三個大字一目了然,只不過,今日門前卻少了些許樂趣。
他們一下車,章藏謝便從一側(cè)出來,林若非行過禮,便與他們一同進去赴宴。
達扎路恭仍是一副盛氣凜然,趾高氣昂的模樣,坐在主座上,身旁四五個妓女圍繞。
原本林若非昨晚還在詫異,明明當初吐蕃贊普有意要削弱達扎路恭的勢力,為何如今這接待使臣的重任還要交于他。
后來,尉遲逸告知她,三月前,達扎路恭將自己的親妹妹獻了上去,這才換來了今日的地位。
林若非老實本分的坐在尉遲逸一側(cè),看著那些花枝招展的婢女不來由得感覺惡心。
尉遲逸見狀,便將她們都遣到一旁,恰逢達扎路恭見到,便小題大做,“看來這些雜花,郡王看不上啊!”
“恩蘭將軍,你還是顧好眼下,說起來,在這雍州,你才是客人。”
聞著這硝煙四起的火藥味,林若非當真想開口說上一兩句,不過當下,還是少說為妙,免得再給尉遲逸添麻煩。
可你不招惹麻煩,麻煩總會來招惹你。
本想安安靜靜挺會兒音樂,看看舞美,可偏偏不叫你痛快恣意。
“郡王,你旁邊這位,可是郡王妃?”
尉遲逸自然不會理會他,只聽他又道,“可我怎聽說,這郡王妃當初可對外宣稱,與你是叔侄關(guān)系?”
“定是郡王府中有哪個碎嘴東西,在外瞎做造謠。”
這波雖是章藏謝攔下來,不過單憑達扎路恭的勁頭,林若非再不說話,定會被他大肆宣揚,郡王妃八成是個啞巴···
她看了尉遲逸一眼,而后溫婉大方,坦然有禮道:“將軍有所不知,郡王家中排行老二,我稱呼郡王二叔,亦或二伯,皆在禮數(shù)之內(nèi)。只是沒想到,就這么一個小小稱呼,竟讓無知之人傳成了叔侄關(guān)系!”
達扎路恭聽完她這一種說辭,雖面帶微笑,但一旁美人的香肩已被他捏紅,“郡王妃當真是伶牙俐齒,秀外慧中啊!”
“將軍贊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