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過鎖夢城大門的人都會暫時失去記憶,只記得在鎖夢城里生活的事情。池姽婳還沒有從上一個鎖夢城緩過來,眼前就又出現一個大門,一股力量把她拉入新的夢境之中。
咯啦,咯啦,咯啦……
一雙小手用木棍專注的搗著泥巴和草葉子,嘴里振振有詞,“惑心草要與夢千年一起搗碎,然后用神川水調成糊,作為大夢丸的藥引……”
小小的女孩認真的記著母親教她的丹方,然后握著小小藥杵在模擬著搗藥。
不遠處,一位穿著樸素的粗布麻衣,大約20歲上下的年輕婦人。頭發(fā)束起,有幾綹俏皮的落下來,婦人明眸皓齒,端的是容顏絕麗,嬌艷無雙。此人正是姽婳的娘,禺疆穆央。此刻,她一心二用的一邊聽著女孩背誦,一邊洗著衣服。
“錯了,那是大夢丸的藥基,不是藥引。”清靈悅耳的聲音溫柔的提醒著蹲在地上的女孩。
“哦,好的,娘親。惑心草與夢千年……”女孩頭也沒抬的從頭開始背,軟軟糯糯的聲音,嬌憨又可愛。
這時的姽婳才四歲,只有她和娘親在這個小院里生活。
等到姽婳背誦完《北海幻藥術》的一階藥篇后,也到了中午的時間,穆央熟練地燒火煮飯,不一會兒,飯菜香就從小廚房那里飄了出來。
姽婳搖搖晃晃站起身,站穩(wěn)后才邁著小步子走到桌子前面,爬上專門為她準備的椅子上,端端正正的坐好,等著開飯,吃完午飯就可以睡午覺了。
一碗裹著草藥甜香稀糊糊,就是姽婳的午飯,聽娘親說,這個稀糊糊可以讓婳婳不再沾染瘟病,婳婳要都喝掉。
在姽婳的眼里,娘親醫(yī)術好,長得美,比隔壁剛嫁過來的吳嬸嬸都要漂亮,簡直就是仙女。
姽婳捧著喝完的小碗,手里攥著小勺子,轉著眼珠問:“仙女娘親,下午可以不學草藥了嗎?婳婳想去小溪邊看看小蝌蚪有沒有長大。”
正在吃飯的穆央抬頭,摸了摸姽婳毛茸茸的腦袋笑著說,“不行呀,都說好了的,下午的草藥篇還是要學的。要不這樣,咱們傍晚的時候一起去看吧,好不好?”
逃課失敗,草藥也不是很難記,傍晚去也可以,姽婳點點頭,“好的吧。”
就這樣時光飛逝,姽婳16歲,已經長成亭亭玉立的姑娘了,《北海幻藥術》、《神農藥經》等等好多的草藥書都被她學完了,幻音術也小有所成。
娘親還是老樣子,一如20歲左右的樣貌。
姽婳16歲生日那天身體格外的熱,如暴曬已久的人,娘親卻一改往日的溫柔,臉色平靜中帶著悲傷,為姽婳做的飯格外豐盛,一天內說的話猶如要出遠門一般,格外的多……
“識人要看細節(jié),說謊的人總會露出破綻”
“不要輕易把心交給一個人,一旦交出去,就很難收回來了”
“謊話是這個世界上最不用負責任的東西,唯獨不能對上真心”
“姽婳,不要回東海”……
到了夜里,穆央帶她去一處僻靜的海邊,那里是一處懸崖下方的小沙灘,仙女娘親平靜的告訴姽婳,她們是禺疆氏后代,生來與人不同,因有鮫皇血脈,所以,16歲時,雙腿必會化成魚尾,同時學會駕馭本命青蛇侍奴。
僻靜的小小海岸,姽婳被仙女娘親推進了海里,不會游泳的姽婳卻無師自通,不僅下水就會游泳,腿部還發(fā)熱發(fā)燙疼痛難忍,逐漸變成金藍色相間的魚尾,上得岸來,待水擦干后魚尾又變成雙腿,除了第一次雙腿遇水會不受控制的變成魚尾,之后就可以憑借意念自由變換。
上了岸,換上娘親預備的干爽衣服后,姽婳發(fā)現自己的耳洞也生出兩條青蛇,青蛇首尾相咬成環(huán),猶如碧玉環(huán)安靜的掛在耳垂上,就像本能一般,姽婳一個意念,青蛇瞬間變大,瞬間成為坐騎,踏蛇而行可飛天。
娘親告訴姽婳,她們是北海禺疆一族的圣女,額間的金色印記就是證明。禺疆氏是北海的王,后因靈氣封印,北海化為冰川,遷徙到東海生活。圣女世代為守護山河珠而生,這是她們作為圣女的命運,且婚嫁皆不由己。
娘親說,她已經帶姽婳出了禺疆氏的東海,隱姓埋名這么久,現在告訴她這一切,就是為了讓姽婳不在受禺疆氏圣女身份所累,可以過自由的生活。
娘親還說,她只是一縷留在玄冥鐲中的元神,教會的東西,可記住了?娘親望你幸福和樂的過一輩子,不要像她一樣……
那一天,仙女娘親一直看著姽婳,眼睛都不眨一下,生怕轉眼,就再也見不到她……
是真的再也見不到了啊……
啪……
如同玻璃破碎的聲音,黑夜不見,海岸消失,記憶回籠,姽婳看了看周圍七彩流光,鎖夢城的門就在不遠處,本已在藏海珠中待著的銀鐲跑到了自己手腕上,還隱隱發(fā)燙。
玄冥鐲?
像是回應一般,鐲子動了下。
風中飄來輕輕淺淺的一句話,“教你的東西,你可記下了?”
記下了,娘親。姽婳輕嘆,原來她不是6歲的時候穿越過來的,而是轉世而生,只是六歲那年,天雷異象,讓她不小心恢復了前世記憶而已。
鎖夢城的第二個夢境是玄冥鐲里娘親的元神借用陣法繪制成的。
娘親……
陌生而熟悉的稱呼,她在夢境里真真切切的叫了16年,心里一股抽痛,嗓子發(fā)緊,忍不住的淚意瞬間濕了姽婳的眼眶,除了前世的養(yǎng)父和今生的師父,也只有仙女娘親是真心對她好的長輩了。
你放心,我會好好的幸福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