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丑不可外揚,然王妃既然知道母親的心疾,那我也就不瞞王妃了,早在大郎出事消息傳回府里的時候,我就對府里的下人下了封口令。”英國公夫人說著,眸子水痕更重了,淚水盈盈成珠,將落未落。
“可是,不知哪個長舌的亂嚼舌根被母親聽見了,母親氣怒攻心,如今已經病的人事不省,就算王妃去了,母親也不知道。”英國公夫人說到這里,聲音更見哀痛,心里卻已經笑開了花。
馨月可真是顆好棋子啊,一石二鳥,既毀了那個占了她兒子嫡長子位置的賤種的前途,又要了那個病怏怏卻老不死的老東西的命,而且她一邊下令仆從封口,一副為母親為繼子著想的賢良淑德樣子賺夠了英國公的歡心;一邊讓心腹泄露給太夫人知道氣死了那個護著賤種的老不死,這樣的得意之作,可惜卻不能跟人分享。
“既然如此,我就更該去看太夫人了,我自幼跟隨祖母學醫,也會皮毛醫術,倒是可以幫太夫人看看。”她知道太夫人的病情,聽到人已經昏迷,瞬間就急了。
“不敢勞煩王妃娘娘,我已經派人請了一直給母親看診的成太醫。”英國公夫人婉言拒絕。
“王妃娘娘,真的是您?”一道沙啞的聲音忽然傳來,身著絳色衣服的老嬤嬤看見她們一行人,皺紋重重的臉上露出了一抹驚喜,撲通一聲就跪下了:“求王妃去給太夫人診治。”
“張嬤嬤,你老糊涂了不成,母親那兒有成太醫在呢。”英國公夫人皺眉,擰眉訓斥道:“王妃娘娘是何等身份,怎么能去做醫女的事情。”
“當初在白云寺,太夫人暈倒,就是王妃治好太夫人的。”張嬤嬤眼眶通紅,執拗地看著英國公夫人,不起身。
張嬤嬤是太夫人的配房,陪著太夫人在這英國公府走過了幾十年的風風雨雨,和太夫人主仆情深,剛才聽到太醫說的,太夫人的病已經好不了了,而且,大公子也出事了,她根本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在花園的石板上坐了半天了,沒想到,卻看見了賢王妃。
當初在白云寺,賢王妃一手金針之術神乎其技,扎醒了昏睡的太夫人,那一幕還深深映在張嬤嬤腦海里,如今看到賢王妃,張嬤嬤心底升騰起了巨大的希望,太醫不行,賢王妃肯定行。
“夫人無須多禮,我雖是王妃,可也是一個醫者,太夫人病重,我去看看,說不定能幫上一絲忙。”她拉起張嬤嬤,沉聲說道:“事不宜遲,張嬤嬤,你快帶我去見太夫人。”
“好。”張嬤嬤一骨碌爬起來,以不屬于她這個年紀的靈活,帶著她往太夫人住的院子跑去。
而英國公夫人看著她們已經跑了,把手中的錦帕揉成一團褶皺,跟了上去。
床榻上,太夫人比起之前在白云寺的時候更瘦了,眼眶深深凹陷下去,眼睛緊緊閉著,有渾濁的淚順順著眼角滑落,似乎在昏睡中都很難受,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動,有氣無力地吐出嗯嗯的呻吟聲。
她抬手搭上太夫人瘦弱的只剩下骨頭的手腕,細微到若有若無的脈搏讓她一顆心直直往下沉。
“成太醫,我母親她怎么樣了?”英國公夫人帶著焦急的聲音從外間傳來。
“下官慚愧,太夫人就這幾天了。”成太醫嘆了口氣,憐憫道。
“啊。”英國公夫人白眼一翻,仰倒在她侍女的懷里,暈了過去,而一群侍女也慌亂把她放在一邊的貴妃榻上,讓成太醫看診。
“王妃娘娘。”張嬤嬤眼巴巴地看著她。
“我也無能無力。”太夫人的身體如今已經衰弱到極點,就連藥物的刺激也經受不了,她也束手無策。
“您用金針呢?”張嬤嬤眼眶瞬間就紅了,顫抖著問道。
“金針也只能讓太夫人清醒一瞬。”她搖了搖頭。
“可是,我家小主子還沒回來,太夫人舍不得我家小主子,定然舍不得走的。”張嬤嬤跪在太夫人床頭,嚎啕大哭。
“張嬤嬤,你別哭,我帶常公子回來。”她輕聲安慰道,見到張嬤嬤一張臉淚痕斑駁地看著她,堅定了語氣:“我帶常公子來見太夫人。”
她說完,起身就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