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又何必呢?花家幾個漢子扶住身子踉蹌了一下的花老漢,暗暗的嘆了口氣。
這一晚上,還沒有被氣飽嗎?
又收獲了幾雙刀眼后,花想容看著進了正屋的花老漢父子幾個,輕吁了口氣。終于清靜了!
院子里,只剩她和一臉凄哀的周氏。
“收拾吧!”周氏嘆了口氣,不將院子收拾好,她可不敢回屋去睡覺。
花想容卻沒有動,周氏回頭不滿的皺眉看著她。
“你慢慢收拾,這一天鬧騰下來可真夠累的,我先回屋睡覺了。”
她可沒想幫著周氏一起收拾,沒辦法,她不是原來那個她了呀。
走了兩步,她又突然回頭,‘好心好意’的提醒周氏,她之前在她耳邊悄悄說的話,可不是隨便說說的。“哦,對了!明天你們老周家會來人吧?正巧,林氏也會來退親……”
“退什么親?”周氏一把拽住她,心驚的問道。
“哼哼!”花想容冷笑,這時候了,自己都要改嫁了,莫不是還想著她若嫁得好,以后還能跟著沾光不成?
以往的花想容哪敢對周氏這樣陰陽怪氣的啊?今天晚上周氏在娘家當著村里人的面,被梁氏打腫了臉,回來又接連被花想容氣到,正窩了一肚子火呢。
她抬手,一巴掌甩了出去。
抓住甩過來的巴掌,花想容勾唇冷笑著陰惻惻地盯著周氏。
“在外人面前裝的鵪鶉一樣,在兒女面前倒是威風的很呢。你還真是打算上癮了是吧?你猜我敢拿刀指著奶,敢對二伯娘甩刀子,對娘……,敢不敢動刀子呢?”
“你!”周氏被花想容那陰笑冷咧的樣子嚇得心里一顫,卻又想著花想容是她生的,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梗著脖子叫道,“你敢?!”
花想容掙開那只被抓著的手,從身后抽出砍柴刀來,眨眼輕蔑一笑,“我當然敢!”
周氏:……
這小濺蹄子竟然隨身帶著砍柴刀?
“你,你敢拿刀指著為娘?你,你大不孝!你,你快把刀給我放下!”想著花想容平日里很聽話,又總是很體恤她,對她很孝順;周氏既怵著,又憋著氣想想擺出當娘的氣勢來。
將刀往前面伸了伸,花想容突然覺得有些無聊又乏味,周氏這樣的人,隨她怎么去死就好了,只要自己的目的達成了就行。
“我們三房是被分出來,還是被掃地出門,你反正都要改嫁了,應該不會在意吧?我要帶著弟弟妹妹自己過活,為了你能夠順利改嫁,明天不管我做什么,你都老實配合,不然……,哼!”
“花想容,我是你娘!”花想容的態度,讓周氏怒火攻心,氣沖頭頂,扯著嗓子怒吼。
“是嗎?”花想容冷笑著問道,突然向傾身湊過去,咧嘴一笑,“娘,我今天被奶打的撞破頭,去閻王爺那兒報道了呢,你心痛嗎?”
周氏嚇的猛然往后一退,左腳絆住右腳,一屁月殳坐到了地上,驚恐地瞪著花想容,艱難的咽了口口水,指著她,張嘴動了動,卻沒能說出話來。
嘁!
花想容嗤笑了一聲,一眼都不想再多看她。
“我話已經就放在這了,你自己想想清楚吧。我,從閻王殿回來,可是要享受人生的,誰要是讓我不好過,我就讓誰過不好!”
說完,走人。
周氏木愣的盯著花想容的背影。怎、怎么會這樣的?
“嘖!今天晚上是誰說過我娘和野漢子跑了,要讓她浸豬籠來著?”在臨時屋時,花想容側了側頭,‘小’聲嘀咕了一句。
周氏身子一僵,后脊瞬間濕透了,想說自己沒有和野漢子跑,卻被花想容‘砰’的一聲關門聲將話給卡在了喉嚨口。
她今天中午只是一時沖動,是想跑,想離老花家遠遠的來著,但她這不是沒跑得了么?!
她本想著,她要進城找個人牙子,去到有錢人家當個下個、賺些銀錢,等過幾年回了娘家,讓她娘和嫂嫂們幫忙找個鰥夫嫁了。
嗯……
后來她又想啊,自己可曾是麻山村的最美少婦;若是將養了幾年,定能養回美態來。
她又沒有拖油瓶跟著,說不得運氣一好,還能嫁進有些家底的人家當續弦,過上有丫環婆子侍候的好日子呢。又何苦在老花家被蹉磨一輩子?!
她滿心成算,吃著紅薯興奮的趕去鎮上,去縣城路遠,得去鎮上想辦法。然而,她好不容易到了鎮上,才發現自己身無長物,又沒有身份路引,聽說要是去了縣城,進城還要交進城費呢……
等明白自己必須回到麻山村后,她這才想到自己今天的行為根本就是在找死,想來想去,她想到了回娘家。雖然知道娘家不管她的死活,但好歹也是個說頭。
偷跑回娘家,比拋家棄子的罪名要輕多了。
只是令她想不到的是,娘家人會一反常態,她成了她娘的心頭肉,嫂子們的好姑子。雖然知道是假的,但她心里是真的高興。高興她們為她找好了下家,還正應了她心里的期盼。
想到未來的好日子,周氏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堅定,好日子正在朝她招手呢,她怎么能被浸豬籠?
她一定要改嫁!
等她麻利的收拾好進屋,借著月光看到花想容已經躺在花想依身旁,呼吸均勻時,她的眼神暗了暗。重重地嘆了口氣,幽怨的嘟囔了一句,“我怎么就生了三個這么不知體恤的東西?!”
等周氏在腳那頭躺下后,花想容緩緩睜開了眼睛,瞪著黑暗中,愣怔的出神。
而另一頭的周氏,也沒有睡著,她正光著眼睛想明天娘家來人會怎么樣。能不能將她帶回去,她嫁到鎮上后,要有幾個丫環侍候……
月光透進來,照在心思各異的母女身上。她們一個迎著月光激昂,一個背著月光思量。
隔日,卯時,第一聲公雞啼叫。
花想容翻身坐了起來,見以往起得比雞早的周氏還在呼呼大睡,她緩緩的勾了勾唇,然后輕手輕腳的下了床。
整個村子還在睡夢中,老花家的院門輕輕的開了一條縫,一個小小的人影飛快的閃了出來,手里提著一個竹籃。
她穿過村子,直奔麻山。
等進了山,花想容的腳步才慢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