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弄好了，我們去吃早餐。”
王春花扎好馬尾后對四目相望的李國棟和孔美麗說。
“我吃過了，給你帶了籠包子在廚房，你沒告訴我還有一個人，沒買他的。”孔美麗靠在陽臺門框上，回應王春花。
“哥，你要吃什么，我去給你買。”王春花又問李國棟。
“我不餓。”李國棟坐在沙發上，像似在接受孔美麗目光的審判。
“不餓也要吃一點。”王春花進了廚房，擰著個塑料袋出來，袋子里裝著七八個小籠包子。
她捏了一個塞進嘴巴里，然后含糊的說：“還沒有冷，哥你就吃這個吧。”
說完將塑料袋攤開在茶幾上。
“我是不餓，你吃吧。”
肚子咕咕直叫，打臉真他媽及時。
“你吃吧，我馬上得走了。”
孔美麗走了過來，拿起包子塞給王春花說：“你拿著路上吃，我等下帶他出去吃。”
“你要出去？”
“對，不是要給你弄戶口身份證嘛，先要去孤兒院拿資料，然后還要去問問具體流程，你一個人在家我又不放心，就打電話讓美麗來幫我照看一下。”
“其實不用這么麻煩，我跟你一起就可以了。”李國棟不太喜歡接觸陌生人，而且有他跟著還可以幫幫王春花。
“還嫌自己不夠累贅呢？”孔美麗翻了一眼李國棟。
雖然自己沒病，但是仔細想想孔美麗的話還真有道理。
王春花認定自己有病，就算跟著她也是被照顧的對象。
王春花有點不高興，板著臉看著孔美麗。
“我錯了，不該說實話。”孔美麗敷衍道歉。
“哥，你別聽她的，我不是嫌你累贅，今天跑的地方有點多，你剛回來還是在家好好休息一下，等我今天把資料準備好，問清楚了再帶你去辦證。”
“行了，你快去吧，注意安全早去早回。”根本不需要解釋，李國棟都懂。
王春花換好了鞋，剛要關門下樓，突然又把腦袋伸進屋，她沖孔美麗招手說：“美麗姐，你過來。”
孔美麗一臉不耐煩，懶散的出了門，王春花像似在對她交代什么，聲音很小根本聽不清，只聽見孔美麗一遍一遍的重復著說：“知道了，知道了。”
足足說了五分鐘。
孔美麗進屋，“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誒，神……不是，李大叔，你想吃什么？我去給你買。”
“不吃，我要睡覺。”說著李國棟就往房間里鉆。
“誒，你要睡覺也要吃完了再睡。”孔美麗追進了屋。“春花可是再三交代要帶你去吃早飯，別搞的像是我不給你吃虐待你一樣。”
李國棟倒在床上，思緒很亂。
他第一次感覺到，別人的善待也是一種負擔。
真賤！
竟然有這種想法。
自己有受虐傾向，見不得別人對自己好？
“你要是不吃，我打電話給春花了啊！我是治不了你，讓她跟你說。”孔美麗沒辦法了，只有搬出王春花。
還真有效。
她手機還沒拿出來，李國棟就猛然坐了起來。
“吃吃吃，你買什么我就吃什么。”
……
很快，一碗牛肉面擺在李國棟面前。
牛肉多的不像話。
說好的一頭牛吃三年呢？
沒有辣椒。
很快一碗面吃的一根都不剩，面湯都喝的底朝天。
孔美麗又抽起了煙，她笑著問：“有這么好吃嗎這面？”
“很難吃。”
“那你還吃的這么起勁？”
“不用你管。”
“呦，脾氣還不小。”見李國棟板著臉，孔美麗以為他在生氣。
“有煙嗎？”
孔美麗掏出一包煙，連同打火機一起丟給李國棟。
李國棟抽出一根煙，給自己點上，然后猛的吸了一口。
“咳……咳咳……”
“你不會抽？”
“我可以學。”
孔美麗過去奪走煙盒，她說：“別告訴春花我給你抽煙啊，不然她會生氣的。”
“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李國棟像似自言自語。
“因為她傻唄！”
“你相信好人有好報、傻人有傻福嗎？”李國棟問孔美麗。
“呵呵。”
“嗯？”
“說這兩句話的不是壞人就是精明人。”
“你不相信？”
“難道這個世上處于水深火熱之中的都是壞人？別和我提什么此生積德為修來世的屁話，至于傻人有傻福，那更是天大的笑話，就傻子有福？那他媽怎么傻子越來越少？”
“你不相信！”
“我寧可相信你沒病。”
“我起初也不相信。”
“現在呢？”
“現在……現在我管不了別人，但是我要讓你看見奇跡會發生在王春花的身上。”
“什么奇跡？”
“好人有好報，傻人有傻福。”
“你該吃藥了吧？”
孔美麗突然想起王春花的叮囑，趕緊沖進屋里，替李國棟找藥。
藥找出來了，李國棟沒有抗拒。
他不想讓孔美麗感到恐慌，他怕她不知所措打電話給王春花，這樣又要讓王春花替他擔心。
“感覺怎么樣？”
“好多了。”
“趁著藥勁在，我說幾句丑話。”
“你說。”
“王春花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她吃了很多苦。”
“我知道。”
“她現在活得很累。”
“我能感覺到。”
“你在這，她會更累。”
“所以呢？”
“所以我勸你，如果你還是當年那個對她好的哥哥，不如重新回精神病院，這樣對她對你也許都很好。”
“其實每個人活得都不輕松。”
“但是她不一樣。”
“她為什么不一樣？”
“她是萬里焦土上搖搖欲墜的小花。”孔美麗說：“能夠一直堅持，不是狗屁希望，是她太善良。”
“善良的人更需要被善待，那我更要留下來。”
“你留下來能干什么？”
“我要為她改變萬里焦土。”
“你有沒有想過自己根本不是雨露，說不定是一團火焰？”
“我一定能讓王春花過上更好的生活。”
“就憑你？”
“就憑我！”
“神經病！”
“有句話你肯定沒聽過。”
“什么話？”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哈哈，我發現和你聊天挺有意思，還莫欺少年窮，大叔，你看看你的抬頭紋，說你四十歲都有人相信，還少年？”
“我還沒說完。”
“還有什么？”
“更莫欺中年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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